第五章
木完全像往常一样,不自然地耸起肩膀,走进教室里来了。
课间,我马上拽住柏木的胳膊。对我来说,这种快活的动作已是属于罕见的行为了。他歪了歪嘴角笑着陪我走到走廊上。
quot;你的伤势不要紧吧?quot;
quot;什么伤势?quot;……柏木望着我时带着一种怜悯的笑,quot;我什么时候受伤了?嗯?你说什么,是梦见我受伤了吗?quot;
我续不上话茬。在我焦灼之余,柏木这才揭开秘密说:
quot;那是在演戏。我不知在那条路上练了多少回这样摔下去,活像摔折了骨,其实是精心的表演,巧妙地佯装成摔得很厉害的样子。那女子视而不见,企图擦身而过。这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是,你看着好了,她已经开始恋上我了。不,应该说她已经开始恋上我这双X型的腿了。那家伙还亲自给我的腿涂上碘酒呢。quot;
说着他把裤管招了上去,让我看了着涂上了淡黄色的小腿。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他的作术。我想:他所以故意那样子摔倒在路上,当然意在引起女子的注意,而假装受伤可能是企图掩饰他的X型的腿?但是,这一疑团并不构成我对他的轻蔑,毋宁说反而成为增加亲切感的缘由。我只有一般青年人的感觉,我觉得他的哲学越是充满诈术,似乎就越能证明他对人生的诚实。
鹤川并没有用高兴的眼光来看待我和柏木的交往。他曾充满友情地向我忠告,可我却感到厌烦。不仅如此,还同他争辩,我说:鹤川你有可能获得好朋友,而对我来说,柏木与我的相交是十分相称的。当时鹤川眼里浮现出无以名状的悲伤的神色。很久以后,每次我回忆起他的这种悲伤的神色,心头就涌上一股强烈的悔恨起。
①日本阿尔卑斯山,是指日本中部地方的飞(马单)、木曾、赤石山脉的总称。
时值5月,柏木制定了一个游岚山的计划,他怕假日人多,选定了平日旷课前往。不愧是柏木,他说要是晴天就不去,阴天就去。他计划自己陪伴那位住在西班牙式洋房的小姐,而给我带来一位他的房东的女儿。
我们相约在称做岚电的京福电车北野站汇合。当天幸好是5月份罕见的阴郁的天气。
鹤川家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请一周的假回东京去了。使川决不是个好摊弄是非的人。过去我每天早晨都和他一起上学,现在他一走,我就可以免去必须隐瞒我途中行踪的尴尬。
是啊。对我来说,这次游山的回忆是苦楚的。不管怎样,我们游山的一行人都是年轻人,可是青春年华所特有的暗淡、浮躁、不安和虚无感,给游山这一天无处不涂上了彩色。无疑,柏木是估计到这一切,才选择那种阴郁天气的日子。
这天刮西南风,风势墓地猛烈起来,又冥然而止。飘来了阵阵不安的微风。天空虽然昏暗,还不至于完全不知道太阳的在处。一部分浮云透出了白光,有如在裹着多层衣服的领口处隐约可见白色的胸脯。诚然,白光是朦朦胧胧,人们都知道太阳躲藏在其朦胧的深处,而它却又立即融化在明天一样的深灰色中。
柏木的保证是真实的。他真的在两个年轻女子购保护下出现在检票口。
其中一人确实是那女子。她长着冷漠的高鼻子、轻佻的嘴角,身穿舶来布料西装,肩挂一个水壶,是个美丽的女子。她前面是那个略胖的公寓房东的姑娘,无论是穿戴还是容貌都相形见细,只有那小小的下巴颏儿和紧闭的嘴唇显示了少女的娇媚。
在游览车车厢内就失去了游山所应有的快活气氛。因为柏木和那小姐在不停地争论——听不清楚他们的争论内容,只见小姐有时像是要强忍住眼泪似地紧咬着嘴唇。公寓房东的姑娘对这一切漠不关心,只顾低声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