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样一来,要不是凯特偷偷地回头看看,鼓励地招呼纳森聂尔走到前面去,他们简直会一直走到天黑了。凯特的态度里有种不能抗拒的东西,所以纳森聂尔·匹布金就接受了这个邀请;他这方面红了一大阵子胜,那调皮的表妹放纵地大笑了一阵之后,纳森聂尔·匹布金就在有露水的草地上跪了下来,说他决心跪在那里永远不起身,除非答应他做玛丽亚·洛布斯的爱人。听了这话,玛丽亚·洛布斯的愉快的笑声在寂静的黄昏里鸣响起来——可并没有扰乱它;那是多么悦耳的声音哪——调皮的小表妹笑得比以前更放肆了,纳森聂尔·匹布金脸更红了。最后,玛丽亚·洛布斯被这爱疯了的小人儿逼得没有办法了,就扭过头去,低声叫她的表妹说,或者竟是凯特自作主张说的,说她听了匹布金先生的话觉得很荣幸;她的婚事和心呢,是由她父亲做主的;但是谁也不会不知道匹布金先生的价值。因为这些话都是非常庄严地说出来的,又因为纳森聂尔·匹布金陪玛丽亚·洛布斯走回家的时候又硬吻了她一下才分手,所以他上床睡觉的时候自以为是幸福的男子,整夜做着打动老洛布斯、打开铁箱子、娶上玛丽亚的好梦。
第二天,纳森聂尔·匹布金看见老洛布斯骑着他的灰色小马出去了以后,那调皮的小表妹就在窗口上打了很多令他迷惑的暗号,当然他并不懂得暗号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也是够激动人心的了。之后那瘦腿子皮包骨的学徒过来了,他说主人今晚不回来了,所以小姐们请他在晚六时上来吃茶点。接下来就是关于这一天功课的问题,无论是纳森聂尔·匹布金还是那些小学生们,相信都和我们一样不清楚这一天的功课是怎么教过去的。但是功课总算是教完了,孩子们也走了,于是纳森聂尔·匹布金就开始认真打扮了。他一直打扮到正六点才满了意;当然,用这么长的时间倒不是挑选穿什么样的衣服,而是为了要修整一下他衣服上这儿或那儿的一些小小的缺陷,这对于纳森聂尔·匹布金先生来说倒是一件不大也不小的麻烦事儿。
“那里有一伙很对劲的人,包括玛丽亚·洛布斯和她的表妹凯特,还有三四个顽皮的、兴高采烈的、玫瑰色腮帮子的女孩子。纳森聂尔·匹布金亲眼目睹地证明了关于老洛布斯的财宝的谣言并没有水份。桌子上放了真正纯银的茶壶、奶油罐和糖盘子,还有搅拌茶的真银调羹,喝茶的真瓷杯子,还有装糕饼和烤面包片的碟子,也是真瓷的。在这整个房间里唯一刺眼的东西,就是玛丽亚·洛布斯的另外一个亲戚,凯特的哥哥,玛丽亚叫他‘亨利’,这人像是要独占玛丽亚似的,把她护在桌子的一个角落里。看见亲戚们之间的亲睦劲儿,原是很快乐的事情,可是那未免有点儿过份,这就叫纳森聂尔·匹布金不得不这样想:假使玛丽亚·洛布斯对所有别的亲戚都像对这个表哥这样的关切,那她一定是一个特别欢喜亲戚的人了。而且,用过茶点之后,调皮的小表妹建议玩捉迷藏游戏的时候,不知怎么差不多总是纳森聂尔·匹布金做瞎子,而每次他抓到那个表哥,就一定发现玛丽亚·洛布斯是离他不远。虽然那调皮的表妹和别的女孩子们来掐他,扯他的头发,用椅子挡住他的路,等等,可是玛丽亚·洛布斯从来没有挨近过他;有一次——一次——纳森聂尔·匹布金确确实实听到接吻声,接着是玛丽亚·洛布斯的轻声的抗议和她的女朋友们的没有完全遏制住的笑声。这一切都是古怪的——很古怪——假使纳森聂尔·匹布金的心思没有突然转移到新的轨道上去的话,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干出什么来。
“把他的思想引到新的思路去的事情,是大门口发出的响亮的敲门声,而在大门口大声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洛布斯,他出人意外地回来了,并且正在狠命地捶着,像做棺材的人似的,因为他急着要吃晚饭。那个瘦腿子的皮包骨的学徒刚一报警之后,女孩子们就连忙轻轻上楼躺在玛丽亚·洛布斯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