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颠杜松子酒和芬芳的丁香汁调成的混合饮料来。
“你们住的房间怎样?”山姆问,又给他的同伴倒上第二杯。
“差,”乔伯说,咂着嘴,“非常之差。”
“你是说着玩的吧?”山姆说。
“是真话,的确的。还有更坏的哪,我的主人就快要结婚了。”
“是嘛?”
“真的;还有更坏的哪,他要同一个非常有钱的女承继人从寄宿学校逃走啦。”
“多么凶暴的人呀!”山姆说,重新斟上同伴的杯子。“是这镇上的什么寄宿学校吧,我想,是不是?”
虽然他提问题时的声调尽量做到平常得很,可是特拉偷先生以种种手势明明白白地表示他已经觉察到他的新朋友急于要引出他的回答了。他喝干了杯子,对他的同伴诡秘地看看,那两只眼睛左眨右眨,轮流着,最后把手臂一挥,像是在旋一只想像中的嘟筒的把子:表示他认为自己是在被塞缪尔·维勒盘问着。
“不行,不行,”特拉偷到底说了,“这可不能告诉你。这是个秘密——一个大秘密,华卡阁下。”
桑子色的人这么说着同时把杯子倒过来放着,作为提醒他的同伴,他已经没有解渴的东西了。山姆注意到这个暗示;并且感觉到这里面所包含的难于启齿的态度,于是就叫把白铁壶重新盛满,桑子色的人一听两眼发了亮。
“这么说是个秘密?”山姆说。
“我想这当然是的罗,”桑子色的人说,啜着酒,脸上显出满意的神情。
“我想你的主人挺有钱的吧?”山姆说。
特拉偷微微一笑,用左手端着杯子,右手伸到他的桑子色的不可名状的衣服的口袋上一清二楚地拍了四下,像是表示,如果他的主人照样的拍拍口袋,也是不会有钱币的钉铛声。
“啊,”山姆说,“原来如此,是吗?”
桑子色的人含有深意地点点头。
“算了,我说老朋友,”维勒劝告地说,“你假使让你主人骗了这个小姑娘,你不觉得你自己真是混账吗?”
乔伯·特拉偷,做出一张深深悔恨不迭的脸色对着他的同伴,并且微微地叹气。“我知道的,而且这正是使我心里非常难过的地方。可是我怎么办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怎么办!”山姆说:“告诉学校里的女士,丢掉你的主人。”
“谁又会相信我呀?”乔伯·特拉偷回答。“年轻的小姐是被人家认为天真和谨慎的化身的。她会否认,我的主人也会这样。谁相信我呢?我不但丢了饭碗,还将被扣上一个什么阴谋的罪名吃个什么官司,我要有什么举动,就只会得到这些结果。”
“这话倒也是,”山姆说,沉思着。
“假使我知道有哪位可敬的绅士愿意管这件事,”特拉偷继续说,“那还有一线希望阻止这私奔的;但是这还是个问题,华卡阁下,在这陌生的地方我一个人也不认识;纵使我认识,十个人有九个认为我在说鬼话呢。”
“这儿来,”山姆突然跳起来抓住桑子色的人的手臂。“我的主人倒是你所需要的人,我想。”乔伯·特拉偷略微抗拒一下之后,就跟山姆来到匹克威克的房里,向他引见一下,并且把上述的谈话又简略地说了一说。
“我觉得背叛我的主人是非常难过的事,先生,”乔伯·特拉偷说,拿一条大约三寸见方的格子花粉红色的手绢擦擦眼睛。
“不,是这种感情,人性给予你很大的光荣,”匹克威克回答:“而且那是你的责任啊。”
“我知道是我的责任,阁下,”乔伯很热情地回答。“我们都应该努力尽我们的责任,我也谦卑地努力尽我的责任,但是背叛主人使我很难过,阁下,纵使他是个流氓,你总是穿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