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
好不容易成了奉公人,被大人慢慢重用,我,还有继父、姐妹、弟弟都很为你高兴,同时也不愿拖你的后腿。
母亲知道作为武士的奉公人,要随时做好奉上性命的准备,现在还不用为我们操心。因为时常有你的资助,现在母亲这里已经吃穿不愁,做些百姓需要做的活计,养育子女都是母亲应该做的。想想以前的日子,再看看现在的日子,母亲真是朝夕感谢神佛的庇佑、领主的厚恩。
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我们,安心忙好你的公事。你好了,母亲便高兴。你那日霜夜在门口说的那些话,现在母亲还记得,时常想起……
顾不得家仆还在面前,藤吉郎反复地读着母亲的信,泪水簌簌地落下来。
主人是不能在自己的奉公人面前哭泣的,作为堂堂男子汉是不能在人前落泪的。
藤吉郎是个例外。
他面前的家仆因为他的落泪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啊,我错了。母亲的话对,还是我的母亲伟大。是啊,还不是只满足于一身一家这样小小的愿望的时候。”藤吉郎边卷起母亲的信,边大声地自语道。
泪水仍未止住……
就像孩提时一般,藤吉郎弯曲胳膊擦擦眼睛,“对了!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世间太平,没有战争,可无法预料何时城下又会燃起战火。在中村的话,母亲和姐弟应该会更平安吧。不,母亲说过,不能总是纠缠于这些了,要奉公第一!”
藤吉郎将卷起的信贴在额头上拜一拜,就像母亲在那里一般。
“您的话我明白了,一定会按您说的努力。等我的奉公得到主公的肯定与人们的赞许后,我再去迎接您,到时一定要搬来这里!”
同时,他又将黍粉双手捧过头表示感谢,并交给随从家仆。
“拿到厨房去。”
“是……”
“干什么盯着我看,该哭的时候就哭,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我母亲连夜亲手磨的黍粉,不要随便交给厨房的侍女草草处理,想吃的时候将它做成丸子来吃。我从小就喜欢吃这个,母亲还记得。”
他完全忘记了宁子的事情,在独自吃夜宵的时候还在想:“母亲每天都吃些什么呢。我每次送钱回家,她都会买了好吃的给自己的孩子吃,买来酒给丈夫喝,自己只吃些粗茶淡饭吧。若是母亲不能健康长寿的话,我做奉公也会没劲头……”
躺下打算睡觉时,藤吉郎还突然反省起来:“……母亲还没说让娶妻子的事情……还有些早,还早。”
可是反省并不等于放弃,他只是突然觉得娶宁子这件事还是再往后放放比较好。
不知何时,藤吉郎终于入眠。
“嗒、嗒、嗒……”
外面响起奔驰而过的马蹄声,一两匹马跑过后,又有两三匹马紧随其后。
藤吉郎跳了起来,叫道:“权藏、权藏!”
权藏是指藤吉郎唯一的随从,虽然他说自己是从木股村出来的,请叫他木股权藏,藤吉郎还是习惯叫他权藏。
“啊,您有什么吩咐?”
权藏通常就睡在主人的隔壁,家仆的房间也就独此一间。
“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好像有马匹朝城里的方向飞奔而去。快点,快点!”
“是!”
还身穿睡衣的权藏赶紧提起大刀跑了出去。
然后他很快便又回来了。
因为主人藤吉郎打开了木板套窗,正在仰望夜空,权藏绕到院子里,拜地行礼道:“看过情况了!”
“是谁的快马?”
“看起来是美浓那边过来的急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美浓过来的?”
藤吉郎又望向深夜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