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团团
忙着呢!”这话本没有任何特别意思,却让将士们非常开心。即便艰辛,哪怕不吃不喝,和他在一起度过的日子都会觉得无比高兴。但是,他脸上绝不是笑眯眯的。在石井山的大本营时,十天也无法泡一次澡,皮肤在五年的战场上烟熏火燎,有些发红的胡子动不动就乱蓬蓬地堆在一起。如今水攻高松城的计划已经实施完毕,只等信长西下了,然而隔着长良川,日差山等地还有毛利方的吉川、小早川的三万余人马,赶来支援这座孤城。天气晴朗的日子,在那些山地当中与其对阵的敌军,应该能清楚地看到秀吉巡视阵营时的罗伞和马标。
他的队列很快来到了石井山的山脚下。从龙王山搬过来以后,大本营就安扎在了山上的持宝院里。
“您回来了。”在第一道木栅门那里迎接的是山内猪右卫门一丰,在第二道木栅门那里迎接的是浅野弥兵卫长政。黄昏中的嫩叶之间,到处飘荡着阵营的炊烟。无论多么幽邃的寺院,一旦成为军营,就会一下子被日常生活中的厨房和马粪包围。
“喂,牵马!”秀吉在庙门前下马了。藤堂与右卫门高虎今年二十七岁。他跑上前说:“我来吧。”接过缰绳,牵到马厩那边去了。
秀吉继续漫步在士卒之中,又打招呼道:“喂!”有四五名士兵正在砍柴用来做饭,其中也有樱花树。秀吉指着那些树说:“尽量找不成材的树木砍伐,不要砍樱花树。那样到了赏花的日子,农夫们就会感到凄凉的。”然后他又到门侧的一柳市助的营帐瞧了瞧,看到炊事班的人正在大锅里炖什么,他闻了闻,笑着对左右的部将说:“好香啊!”又说最近都不知道什么东西难吃了,走出营帐,不经意间看到右侧营帐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年龄很小的武士,于是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一柳市助诚惶诚恐地回答说:“是我最小的弟弟。”
“啊……几岁了?”
“十三岁了。”
“叫什么名字?”
“名叫四郎右卫门。”
“真可怜,怎么取了个老头一样的名字?”
“这次我奉命跟随您出征中国地区,临出门的时候他还小,缠着让我带他来,怎么劝都不听。我知道他有些碍手碍脚,但是也答应了他。反正他早晚要继承叔父的称号,就让他叫四郎右卫门了。”
“这样啊。不要说什么碍手碍脚之类的话,只要加入到战阵之中,自然就会具备武士精神。越小越好,越是从小开始越好。嘿,孩子,你叫四郎吗?”秀吉走上前去,四郎右卫门早已一骨碌跪拜在地。不过,他膝头抱着士兵的草笠形头盔里似乎珍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你捡到了什么?”
“是,我捡了樱桃。”
“原来如此,已经都变红了啊,”秀吉抬头看了看夜幕下的树梢,突然将手伸向四郎右卫门膝头的头盔,“甜吗?……嗯,挺甜的。”秀吉嘴里嚼着两三粒樱桃,朝正殿走去。
正殿用梧桐花纹的幕布围了起来。幕布也好,回廊、石阶也好,都因为梅雨季节的潮湿含着水汽。秀吉所到之处,都有身穿铠甲的人影出来迎接。营中已经有些暗,到处点着短柄烛火或者篝火。他终于在一间看似客厅的房间里落座了。
“估计您也累了吧。”有一位客人和他并排坐在一起,是堀久太郎秀政。在信长亲自出征之前,他先行一步来到这里,跟秀吉商量到达中国地区的预定日程以及阵营的准备等诸多事宜。
“哎呀,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生活。最近完全不觉得不方便或者疲劳了,”秀吉笑着说道,“偶尔去安土拜见主公,就会受到慰劳,突然在厚厚的被窝里睡觉,反倒不舒服,睡不好。穿着铠甲,枕着手臂,在战斗之余随便躺下睡一觉的感觉也是一种只能在战场上体验的享受吧,妙极了!”说完,接着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