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
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从事官走了。
八月的某个正午,山路上幽暗而阴沉。路边盛开的白色狼尾花随风摇曳。内禁卫从事官骑马开道,紧随其后的是刑房承旨*(朝鲜时代的五品官职,负责礼仪、接待等事宜——译者注)李世佐、义禁府*(朝鲜时代的司法机关——译者注)都使、史官、军官和士兵。所有人都是面色阴郁。
“令监*(朝鲜时代对从二品和正三品官员的称呼——译者注)大人!”
山路上只有马蹄声,从事官低沉的嗓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但是李世佐却眼望前方不做回答。
“令监大人!”
“她不是被流放,只是圈禁而已。”
“……”
“她只不过是在圈禁的时候出了趟门,难道这也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吗?”
“……”
“再说了,她为什么出门,不就是想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吗?”
从事官拼命解释,李世佐始终闷闷不语,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皮是活动的,偶尔合上然后再慢慢翻上去。
“闷死我了,您倒是说句话呀,令监大人。”
“这是圣旨,我有什么办法?”
“她可是元子*(王长子,在未被册封为世子之前称为元子——译者注)的亲生母亲啊。等到元子即位时……”
“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听到元子这两个字,李世佐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从事官。一阵棕耳鹎的鸣叫声传来,又凄凉地散去,带走了李世佐的话语。
天寿和莽石的身影也夹杂在队伍中间。他们两个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红包袱走在前面,书吏、官员、内禁卫甲士跟在他们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乌云。
郁郁葱葱的树林深处传来了鸡鹞的叫声。此时此刻,天寿盼望自己能像鸡鹞一样放声痛哭。昨天夜里的噩梦,难道就是今天的预兆吗?
“要不要来一杯?”
莽石从怀中掏出一瓶酒来,对着天寿窃窃私语。莽石大概已经喝过酒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天寿用力摇了摇头。
“喝一口吧!你这么清醒,怎么去面对那样的场面呢?”
天寿不停地摇头。趁官员们不注意,莽石又咽下了一口酒。
从事官还在前面殷切地劝说着李世佐。
“在圈禁状态下出一次门就要赐死?这样的处罚未免也太严重了!”
“哼,你这人!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让我抗旨不成?”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死也是死,将来死也是死。元子即位之日,就是令监大人和我被砍头之时,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难道要我抗旨?”
李世佐态度坚决。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从事官也只好缄口不语了。
一行人走过山路,在一座桥前停了下来。这座桥与废后娘家的村庄相连。李世佐心事重重地过桥进村,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甚至带着几分悲壮。
“走!”
李世佐命令一下,从事官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一把小锥子。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他用锥子迅速刺向坐骑的臀部。马头猛然蹶起,从事官颓然栽落在地。
“呃——啊!”
从事官的惨叫声悲痛至极。天寿就站在他的身后,这时候赶紧放下手上的包袱跑上前去。莽石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那匹疯了似的奔马。李世佐下马过来,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呀你,没事吧?”
“呃!呃啊!”
从事官双手紧握脚踝,没命地连连呻吟。
“你给他看看!”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