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全都放在原来的地方,哪儿都找不到信或字条。
“先生,打扰您一下,”比安卡把头探进门里说道,“有个老太婆――”
他恶狠狠地转过身来。
“你想干什么――竟然跟我到这儿来?”
“一个老太婆想要见你。”
“她想干什么?告诉她我不能―能见她,我忙着呢。”
“自从你走了以后,先生,差不多她每天傍晚都要来的。
她老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问她有什、什么事。不,不用了。我看我还是亲自去吧。”
那个老太婆在他的门厅里等他。她穿得破破烂烂的,棕色的脸庞满是皱纹,就像欧楂果一样。她的头上围裹着一条亮丽的围巾。当他走进来时,她站起身来,瞪着一双黑色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你就是那位瘸腿的先生吧,”她说,并且带着挑剔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我是替绮达?莱尼给你捎个口信的。”
他打开书房的门,然后扶着门让她进去。他跟在后面把门关上,不让比安卡听见他们的谈话。
“请坐。现、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不关你的事。我来是告诉你,绮达已经和我的儿子一起走了。”
“和――你的――儿子?”
“是,先生。如果你有了情人,却不知道如何管住她,那么其他的男人把她带走了以后,你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的儿子是个热血男子,他的血管里流的不是牛奶和水。他可是一个吉卜赛人。”
“噢,你是个吉卜赛人!那么绮达是回到她自己人那里去了?”
她带着惊愕的鄙夷望着他。显然这些基督徒不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受到了侮辱竟不生气。
“你是什么坯子做的,她为什么应该和你在一起?我们的女人也许肯把自己借给你们,这是出于姑娘的幻想,或是因为你们会给她们很多钱,但是吉卜赛人终究是要回到吉卜赛人中间的。”
牛虻的脸庞仍旧那么冷漠、平静。
“她是去了一个吉卜赛营地,还是仅仅和你的儿子生活在一起?”
那个女人放声大笑。
“你想去追她,并且企图把她夺回来吗?太晚了,先生。你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不,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她耸了耸肩膀,对这事竟然听之任之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侮辱。
“哼,真相就是在你走的那天,她在路边遇见了我的儿子。
她用吉卜赛语和他攀谈起来,当他看见她也是我们的人,尽管她穿着华丽的衣裳,他就爱上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我们的男人就是这么个爱法。她把烦恼全都告诉了我们,她坐在那里哭个不停,可怜的姑娘,哭得我们都为她感到伤心。我们尽量安慰她,最后她脱下了那身华丽的衣裳,穿上了我们那些姑娘穿的东西,并且把她自己交给了我的儿子。她成了他的女人,他也成了她的男人。他不会对她说‘我不爱你’,或者‘我有别的事要做’。女人年轻时就想要得到男人。你是个什么男人?一个漂亮的姑娘用手搂你的脖子时,你竟不去吻她。”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说过给我带来了她的口信。”
“对。我们的营地撤走了以后,我留了下来,就是为了给你捎个口信。她让我转告你,她已经厌倦了你们这些人,厌倦了你们的斤斤计较和冷酷无情。她想要回到自己的人那里,自由自在。‘告诉他,’她说,‘我是一个女人,我爱过他。因此我再不愿做他的婊子。’这个姑娘走是对的。一个姑娘能用美貌挣点钱没有关系―― 否则美貌又有什么用处。但是一位吉卜赛姑娘才不会爱上你们这一种族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