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母
“大人正在读书吗?”
“带刀?何事?”
“漫漫雨夜,若是不打扰,我想和大人聊聊闲话。”
“进来吧。”家康放下书籍。
其他大名家中,像这样未受召见就直接来到主公寝室的家臣,必然是和主公极为亲近之人,但在浜松城,这样的亲密却并不少见。这里的谱代大臣在这里还是一个被称为海道第一贫穷的小国时,就一直守护着这里,并且长期与逆境斗争,亲手将现今之主家康从襁褓抚养长大,直至今日。正是因为这种非主公抚养臣子,而由臣子养育主公的异例,却牢牢地建立起了真正意义上的家族团结,酿就了一种其他大名家所不具备的德川家独有的氛围。
总的来说,这一切都得益于此地曾是海道第一贫国——而如今君臣一道,家中齐聚武门第一的劳苦人,这种难得的坚实性也同样是构成这一氛围的基础。
“那么,打扰了。”带刀跪身进屋,关上了身后的拉门。夜晚的冬雨敲打着屋檐,寒意阵阵。
“……”
安藤带刀直次好像并没有特别之事般,只是郑重地呆坐在主公面前。
“……”真是个奇怪的人,家康也默默地望着他。
然而却没有一丝局促和不自然之感。
听着屋外雨声,家康想起了此人已故父亲的脸,那个从小他就叫“爷爷,爷爷”,总是给他添麻烦的老臣——安藤家重。
若是如今依然健在……家康在脑中想着的功臣除了安藤家重还有十余人之多。他们都是没能等到盛世,也没看到家康成人,这个国家还处于逆境时的早期老臣。
带刀也是这些功臣之一的儿子,但却年长家康很多,已经是鬓发染霜的年纪了。
“带刀,你在看什么?”
“哦,”带刀终于笑了笑说道:“我很奇怪大人看的书籍总是没有变化,所以看了看。”
“这个吗,”家康低头看了看书桌上的书,“书虽是一样,但心境却每每不同。相对地,不同时候从中得到的东西也会不同。比如《中庸》或是,二十岁读和三、四十岁读,其中的差异是很大的……而所谓书籍,若不是能这样供一生阅读的,就不能称之为真实之书。”
“哦,原来是这样……”
到底他是来慰藉无聊还是来催人无聊,带刀这个人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
“……”又是一阵沉默。
家康也继续默然。外面雨声潇潇,寒冷的屋内蜡油似乎也被冻住,火焰愈见微弱。唯一能感到火气的就只有家康身旁的手炉。
“你说来闲聊,最近是有什么变化吗?”最终还是家康开口催促道。
“是,没错。”带刀嘴唇开始嗫嚅道。看他那般讷讷的模样,就知道此人并非能言善辩之人。
深知这点的家康露出一丝苦笑,试探道:“带刀,你是被年轻人推着来的吧。最近朝中有人嚣张跋扈,而我家康对此却只作等闲观,不满意的年轻人们便怂恿你,要你前来谏言……没错吧?”
“这……”
“不对?”
“不……是这样没错。”
“哈哈哈。”看着一向豪气的带刀脸红得像处女般,一副扭捏之态,家康终于笑了出来,“没关系,带刀,说来听听。”
“实际上……今日登城前我遇上了作左大人。”
“作左……哦,遇上了那个奉行老人吗?”
“没错,正是奉行本多作左卫门大人。作左大人特别告诉我说最近传闻信雄公被朝廷谋害,以秀吉眼下不断嚣张的气焰来看,此事极有可能,真是令人担忧。”
“……”
“然而,主公对朝廷局势不知作何考虑,竟赞成与秀吉互遣使者……前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