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阔佬，用不着穿套鞋，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很厚道，到了复活节，我放你到钟楼上去撞撞钟，望望街景……quot;

    quot;全城我都熟悉。quot;

    quot;站在钟楼上看，它可漂亮多了……quot;

    他用鞋尖踏着雪地，慢慢地走到教堂拐角后边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暗暗担忧，忐忑不安地想：那老头儿当真只是开玩笑，还是老板叫他来试探我呢？我不敢走进铺子去。萨沙闯进院子，大声吆喝道：

    quot;你在搞什么鬼？quot;

    我火了，举起钳子向他一扬。

    我知道他跟大伙计常常偷老板的东西，他们把一双皮鞋或者便鞋藏在炉炕的烟囱里，等到离开铺子的时候，便往外套袖子里一塞。我讨厌这种事情，也有点害怕。我还记着老板的吓唬。

    quot;你偷东西吗？quot;我问萨沙。

    quot;不是我，是大伙计，quot;他郑重地声明。quot;我只是帮他的忙，他说：你得帮个忙！我只好听从，要不然，他会给我使坏的。老板！他本人也是伙计出身，他什么都明白。可是，你可别乱说！quot;

    他一边说一边照镜子，学着大伙计的派头，不自然地伸开指头整理领带。他在我面前总是摆架子，耍威风，训斥我。当他吩咐我的时候，总伸出一只手做推开的姿势。我个儿比他高，气力比他大，但瘦削，笨拙。他却丰润、柔软、油光满面。他穿起常礼服、撒腿裤，在我看来很有气派、很威风，可是给人一种滑稽可笑的感觉。他很憎恶厨娘，厨娘确实是个怪娘们，说不准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quot;世上的事情，我顶喜欢打架，quot;她圆睁着黑亮、炽热的眼睛说。quot;无论什么样的打架，我都觉得好，鸡斗、狗咬、汉子们相打，我都觉得好！quot;

    碰到公鸡、鸽子在院里斗架，她就放下手上的活儿，靠在窗口，出神地直望到斗完为止。她每天晚上对我跟萨沙说：quot;你们这些小子，闲坐着多没意思，打打架多好呀！quot;

    萨沙生气地说：

    quot;傻婆娘，谁告诉你我是小子？！我是二伙计啦！quot;

    quot;我可不这么看，在我眼里，没有娶老婆的全是小子！quot;

    quot;傻婆娘，傻脑袋瓜子……quot;

    quot;魔鬼倒聪明，可是上帝不喜欢他。quot;

    她的谚语特别使萨沙生气。他就故意刺激她，但她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说：

    quot;哼，你这个蟑螂，真是老天瞎了眼，错生了你！quot;

    萨沙常常教唆我，要我趁她睡着的时候，往她脸上抹点鞋油或煤烟，或是在她枕头上插一些针，或者用别的方法跟她quot;开玩笑quot;，可是我害怕她。她睡得不死，常常醒过来。她一醒就点上灯，坐在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墙角。有时候，她绕过炉炕走到我身边，把我摇醒，哑着嗓子说：

    quot;列克谢伊卡，我有点害怕，睡不着，你跟我聊聊吧！quot;我迷迷糊糊跟她说了些什么，她默默坐着，摇晃着身体。

    我感觉从她那热呼呼的身上发出一种白蜡和神香的气息。我想，这女人快死了，说不定马上会倒在地板上死掉。我心里害怕，就提高了嗓门说话，她拦住我说：

    quot;小声点！要是坏蛋们醒了，他们会把你当作我的情人呢……quot;

    她坐在我身边，总保持着一个姿势：弓着背，两手放在膝头中间，用瘦稜稜的腿骨夹住。她胸脯平坦，就是穿着很厚的麻布衫，也可以看出一条条的肋骨，象干透了的水桶上的箍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