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并无任何变化。
对于杜·洛瓦所处的这一情况,同事们也都看了出来,人前人后常爱拿他开玩笑,弄得杜·洛瓦十分恼火。
有的人干脆叫他弗雷斯蒂埃。
他一走进报馆,便有人不管不顾地向他喊道:“喂,弗雷斯蒂埃。”
他装着没有听见,走到放信的木格前,看有没有自己的信。可是那个人又喊了起来,声音也更大了:“喂!弗雷斯蒂埃。”见此情景,几个人发出吃吃的笑声。
杜·洛瓦往经理办公室走了过去,刚才喊的人突然拦住了他,说道:
“对不起,我才将喊的是你。真是昏了头,动不动就将你同可怜的查理混淆了起来。要说原因,主要还是你写的文章和他的文章,看起来太像了。大家都有同感。”
杜·洛瓦什么也没有说,但心里却窝着火,开始对死鬼弗雷斯蒂埃感到愤恨不已。
大家都觉得他这个政治栏目新任负责人,同其前任的文章,无论在措辞上还是在写法上,都极其相似。每当有人对此感到惊讶时,瓦尔特老头也说道:
“是的,乍一看去,确实像是弗雷斯蒂埃写的。但文章的内容却要更加充实,行文也更加大胆、泼辣。”
还有一次,杜·洛瓦偶尔打开存放小木球的柜子,发现弗雷斯蒂埃玩过的那些小球旁,木棒上缠着一块黑纱,而自己当初由圣波坦带着玩的那个小球旁,木棒上却缠了根粉红色缎带。所有木球皆按其大小而摆放整齐,旁边放着一块博物馆常见的那种标示牌。牌上写道:“此处木球系由弗雷斯蒂埃及其同仁昔日所收藏,今归未经政府正式认可之继承人弗雷斯蒂埃—杜·洛瓦所有。此物经久耐用,随处可使,旅行在外也无不可。”
杜·洛瓦看罢,捺着性子把柜门关上,但仍大声说了一句,以便房内其他人能够听到:
“想不到嫉妒成性的蠢才,到处都有。”
他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因而受到伤害。以笔杆为生的人,自尊心和虚荣心本来就很脆弱,常常疑神疑鬼,肝火很旺。无论是一般记者还是天才诗人,都在所难免。
“弗雷斯蒂埃”这几个字现在成了他一块心病而很怕听到,一听见就脸上发烧。
他觉得,这个名字是对他的辛辣嘲讽,岂止是嘲讽,几乎无异于是一种侮辱。仿佛时时在向他呐喊:
“你的文章是你老婆帮你写的,正像她的前夫发表过的那些文章一样。没有她,你岂会有今天?”
没有玛德莱娜,弗雷斯蒂埃必会一事无成。这一点,他深信不疑。至于他,哪有这回事儿?
回到家中,他依然为此而深深苦恼着。在这个家里,从家具到各类摆设,他不论触及到什么,马上便会想起已经作古的弗雷斯蒂埃。对于这些事,他起初倒也没怎么管,可是同事们开的玩笑,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一碰到这些迄今一直不怎么注意的东西,心头便隐隐作痛。
他现在是只要一拿取某件器物,便觉得仿佛看到器物上正放着查理的一只手。眼前的一切,都是查理使用过的,都是他过去购买和喜爱的。这样一来,那怕一想到他这位朋友同他妻子往日的关系,杜·洛瓦也开始感到怏怏不乐。
他常为自己这种反常心理感到纳闷,怎么也弄不明白,不禁自言自语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玛德莱娜与朋友交往,我从无嫉妒心理,对她的所作所为一向是放心的。她进进出出,我从不过问。可是现在一想起查理这个死鬼,我便气不打一处来!”
“根本原因恐怕在于,”杜·洛瓦又想道,“他是个十足的废物,弄得我也跟着倒楣。不知玛德莱娜当初怎么嫁了这样一个蠢货?”
因此一个问题一直在他的脑际盘桓不去:
“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