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狮穴
的。”
“我不是这些人的伙伴,”那年轻人骄傲地说,“你没有权利这样侮辱我。”
囚犯们互相望了一眼,口里发出不满的嘟囔,一场暴风雨已在这贵族派头的囚犯头上聚集起来了,这场暴风雨不是他的话惹起的,而是那看守的态度造成的。看守因为确信事态闹大时他可以使它平息下来,所以听任事态发展,以便使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挨顿教训,而且,这也可以供他作一种消遣。盗贼们已经逼近安德烈了,有些囚犯嘴里喊到“破鞋子!破鞋子!”——那是一种残酷的刑罚,方法是用一只钉掌的破鞋来殴打侮辱同伴,另外一些囚犯建议用“钉包”,——
那又是他们的一种消遣,方法是用一块手帕包住沙泥、石子和他们身边所有的半便士的铜板,用它来敲打那倒霉者的头和肩,有些人则说:“让我们用马鞭子把那位漂亮先生抽一顿!”
安德烈转过身去,对他们眨眨眼睛,用舌头鼓起面颊,噘起嘴唇,发出一种声音。这种举动在盗贼间抵得上一百句话。
这是卡德罗斯教他的暗号。他立刻被认为是自己人了,手帕包被摔掉了,铁掌鞋回到了领头者的脚上。有人说,这位先生说得对,他有权利随心所欲地打扮,他们决不妨碍旁人的自由。骚乱平息下去了。看守对于这种场面简直是惊诧,他开始搜查安德烈的身体,认为狮穴里的囚犯突然变得这样了驯服,靠他个人目光的威慑是办不到的,而是有别的理由。安德烈虽然抗议,但并不抗拒。突然,侧门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贝尼代托!”
“有人叫我。”安德烈说。看守只好放手。
“到会见室去!”同一个声音说。
“你看,有人来看我了。啊,我亲爱的先生,您瞧着吧,对待一个卡瓦尔康蒂究竟是不能象对一个普通人一样的!”
于是安德烈象幽灵似的溜过天井,冲出栅门,让他的伙伴们和那看守沉浸在惊讶里。
对于这次被召到会见室里安德烈本人并不象旁人那样惊奇。因为,自从跨进福斯监狱,那善于心计的青年便保持着坚忍的沉默,不象旁人那样到处写信向人求援。“显然的,”他对自己说,“有一个强有力的人保护着我,所有的一切都向我证明了这一点,——突如其来的好运气,种种困难轻而易举地被克服了,一个即兴而来的父亲和一个送上门来的光辉的姓氏,黄金雨点般地落到我身上,我几乎要结上一门显赫的亲事。命中注定的一场波折和我那保护人的一时疏忽使我落到这个地步,但我绝不会永远如此。当我堕入深渊的时候,那个人又会伸出手来把我救出去的!我无须冒险采取卤莽的行动。如果卤莽行动,也会使我的保护人疏远我。他有两种办法可以把我从这种困境里解救出来,——他可以用贿赂的方法为我设计一次神秘的出逃,要不,他就用黄金收买我的法官。我暂且不说话,也不作任何举动,直到我确信他已完全抛弃我的时候,那时——”
安德烈已经拟定了一个相当狡猾的计划。那不幸的年轻人勇于进攻,防守时也厉害。他一生下来就与监狱为伍,匮乏的生活他都经受过,可是,渐渐地,他的天性显露出来了,他忍受不了污秽、饥饿和褴褛的生活。正当他处在这种度日如年的境况中的时候,有人来看了。安德烈觉得他的心因欢喜而狂跳着。检察官不会来得这样早,狱医不会来得这样迟,所以,这一定是他所盼望的人来了。
到了会见室栅栏后面以后,安德烈惊奇地张大了眼睛,他看见的贝尔图乔先生那张阴郁而精明的脸,后者这时也带着戚然的目光凝视那铁栅,那闩住的门以及那在对面栅栏后面晃动的人影。
“啊!”安德烈大为感动地说。
“早安,贝尼代托。”贝尔图乔用深沉的声音说。
“你!你!”那青年惊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