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笑了起来,好像对于弗丽达的看法,她跟K取得了一种默契。
但是打扰K而使他一时不能专心去找那个小孔的,实际上不是她说的话,而是她的模样儿,是她出现在这个地方。她的确比弗丽达年轻得多,差不多还是一个女孩儿,她的衣服也是那么滑稽可笑;显然,她的打扮是跟她认为当了一个女招待就高人一等这种夸张的想法一致的。她有这些想法也是十分自然的,因为这个职位她本来还没有资格干,现在却出乎意料地落到她头上,不过也只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所以连弗丽达平时拴在腰带上的那只皮提包也没有交给她。至于她在表面上不满意这个职位,那不过是故意作态而已。而且,尽管她的心眼儿幼稚,她显然跟城堡也有联系;如果她不是说谎,她还当过旅馆里的侍女哩;她在这儿睡了这么些日子,却还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虽然,假使他把这个胖嘟嘟的小妞儿搂在怀里,他也不可能攫取她所拥有的东西,但是能使他由此接触到它,激励他去进行艰苦的工作。那么现在她的情况能不能跟弗丽达一样呢?啊,不,不一样。你只消想一想弗丽达的外貌就知道不一样。K决不愿意去碰一下佩披。尽管如此,这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低下眼睛,那么贪婪地盯着她看。
quot;开灯是违反规定的,quot;佩披说着。把电灯重新关上。quot;我只是因为你把我吓了一大跳才开灯的、你上这儿来到底要干什么?弗丽达有什么东西丢在这儿吗?quot;quot;是的,quot;K说,指着那道门,quot;一块桌布,一块绣花的白桌布丢在这儿隔壁那间屋子里。quot;quot;对,她有一块桌布,quot;佩披说。quot;我记得,那是一件挺漂亮的活儿,我自己就帮她一起做过,可是它不可能丢在那间屋子里。quot;quot;弗丽达认为是丢在那间屋子里了。那么,现在是谁住在那间屋子里?quot;K问。quot;没有人,quot;佩披说,quot;那是老爷们的屋子,老爷们都在那里吃喝;也就是说,这是为他们保留着的屋子;可是他们多半都呆在楼上的房间里。quot;quot;要是刚才我知道屋于里没有人,quot;K说,quot;那我早就进去找那块桌布了。可是一个人不可能那么有把握。比方说,克拉姆平常就坐在里面。quot;quot;克拉姆现在确实不在里面,quot;佩披说。quot;这会儿他正准备离开这儿,雪橇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啦。quot;
K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说,立刻跑出了酒吧间;走到大厅的时候,他又返回来,并不向原来的门口走去,却向屋子里走,走不了几步就到了院子里。这儿多么安静可爱!这是一个四方形的院子,三面围着房子,临街的一面--K不知道那是一条小巷--是一堵高高的粉墙,中间是一道沉甸甸的大门,现在正敞开着。院子里的房子似乎比前面的幽静;不管怎样,整个二楼都凸出在外面,有一种更为动人的气派,因为四面围着木头的回廊,只有一条小缝可以看进去。在K的对面。在底楼的对面厢房同主楼联接的角落里,有一个通向屋子去的、没有装门的入口,前面停着一辆黑黝黝的关上了门的雪橇,雪橇上套着两匹马。在渐渐加深的暮霭中,K从站立的地方看去,除了马车夫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这与其说是他看出来的,还不如说是猜测出来的。
K警惕地四面张望着,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兜过院子的两边,一直走到那辆雪橇跟前。马车夫--昨天晚上在酒吧间里的那群庄稼汉中间的一个--穿着漂亮的皮外套,毫不在乎地望着K走近去,那副样子就像一个人在望着一只猫走动一样。甚至在K站到他的身边,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连那两匹马也因为望见黑暗里走出一个人变得有点异样,他却还是木然无动于衷。这正投合K的心意。他靠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