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卷 一文钱小隙造奇冤
:“你们都向外边闪过,让他们进来之后,听我鸣锣为号,留几个紧守门口,其余都赶进来拿人,莫教走了一个。解到官司,见许多人白日抢劫,这人命自然从轻。”众人得了言语,一齐转身。赵完恐又打坏了人,分忖:“只要拿人,不许打人。”众人应允,一阵风出去。赵寿只留下一个心腹义孙赵一郎道:“你且在此。”又把妇女妻小打发进去,分忖:“不要出来。”赵完对儿子道:“虽则告他白日打抢,终是人命为重,只怕抵当不过。”赵寿走到耳根前,低低道:“如今只消如此这般。”赵完听了大喜,不觉身子就健旺起来,乃道:“事不宜迟,快些停当。”赵寿先把各处门户闭好,然后寻了一把斧头,一个棒棰,两扇板门,都已完备,方教赵一郎到厨下叫出一个老儿来。
那老儿名唤丁文,约有六十多岁,原是赵完的表兄,因有了个懒黄病,吃得做不得,却又无男无女,捱在赵完家烧火,博口饭吃。当下老儿不知头脑,走近前问道:“兄弟有甚话?”赵完还未答应,赵寿闪过来,提起棒捶,看正太阳,便是一下。那老儿只叫得声“阿呀”,翻身跌倒。赵寿赶上,又复一下,登时了帐。当下赵寿动手时,以为无人看见,不想田牛儿的娘田婆,就住在赵完宅后,听见打死了人,恐是儿子打的,心中着急,要寻来问个仔细,从后边走出,正撞着赵寿行凶。吓得蹲倒在地,便立不起身,口中念声:“阿弥陀佛。青天白日,怎做这事。”赵完听得,回头看了一看,把眼向儿子一颠。赵寿会意,急赶近前,照顶门一棒棰打倒,脑浆鲜血一齐喷出。还怕不死,又向肋上三四脚,眼见得不能勾活了。只因这一文钱上起,又送了两条性命。正是:耐心终有益,任意定生灾。
且说赵一郎起初唤丁老儿时,不道赵寿怀此恶念,蓦见他行凶,惊得直缩到一壁角边去。丁老儿刚刚完事,接脚又撞个田婆来凑成一对,他恐怕这第三棒捶轮到头上,心下着忙,欲待要走,这脚上却像被千百斤石头压住,那里移得动分毫。正在慌张,只见赵完叫道:“一郎快来帮一帮。”赵一郎听见叫他相帮,方才放下肚肠,挣扎得动,向前帮赵寿拖这两个尸首,放在遮堂背后,寻两扇板门压好,将遮堂都起浮了窠臼。又分付赵一郎道:“你切不可泄漏,待事平了,把家私分一股与你受用。”赵一郎道:“小人靠阿爹洪福过日的,怎敢泄漏?”刚刚准备停当,外面人声鼎沸,朱家人已到了。
赵完三人退入侧边一间屋里,掩上门儿张看。
且说朱常引家人媳妇,扛着尸首赶到赵家,一路打将进去。直到堂中,见四面门户紧闭,并无一个人影。朱常教:“把尸首居中停下,打到里边去拿赵完这老亡八出来,锁在死尸脚上。”众人一齐动手,乒乒乓乓将遮堂乱打,那遮堂已是离了窠臼的,不消几下,一扇扇都倒下去,尸首上又压上一层。众人只顾向前,那知下面有物。赵寿见打下遮堂,把锣筛起,外边人听见,发声喊,抢将入来。朱常听得筛锣,只道有人来抢尸首,急掣身出来,众人已至堂中,两下你揪我扯,搅做一团,滚做一块。里边赵完三人大喊:“田牛儿,你母亲都被打死了,不要放走了人。”田牛儿听见,急奔来问:“我母亲如何却在这里?”赵完道:“他刚同丁老官走来问我,遮堂打下,压死在内。我急走得快,方逃得性命,若迟一步儿,这时也不知怎地了。”田牛儿与赵一郎将遮堂搬开,露出两个尸首。田牛儿看娘时,头已打开,脑浆鲜血满地,放声大哭。朱常听见,只道是假的,急抽身一望,果然有两个尸首,着了忙,往外就跑。这些家人媳妇,见家主走了,各要f脱逃走,一路揪扭打将出来。那知门口有人把住,一个也走不脱,都被拿祝赵完只叫:“莫打坏了人。”故此朱常等不十分吃亏。赵寿取出链子绳索,男子妇女锁做一堂。田牛儿痛哭了一回,心中忿怒,跳起身道:“我把朱常这狗王八,照依母亲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