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说道,太可怕了:他就在我眼皮底下死了,别提了。尸体上为什么会有抓痕和淤斑呢?什么尸体?您别在这儿装傻!他们说。谢谢了,我说道,什么也别再让我看了,我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至于那些古怪要求,对不起,是他自己喜欢那样!明白吗?不明白?!——他们明白了,但是不相信,不过我却发现:他们转而用“您”来称呼我了。他们急不可耐。我说:你们叫安东来!我希望,安东能做个证人,但结果却不行,虽说他们还是放了我,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去买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事情就这样延续着,我等待着,希望他习惯,希望他无处可去,希望这个可爱的家伙别再去济娜伊达。瓦西里耶夫娜那里!我想,要是让济娜伊达。瓦西里耶夫娜也落到这样的境地里来倒也不错,因为她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但是这件事情我还没有仔细地考虑好,克休莎不是战友,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因为她指责过我,她饶有兴致地在远处盯着我,我给她写信,她却抱怨笔迹,我的笔迹,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不喜欢我的笔迹,她常说:你的字体斜得太厉害了,轻一点!轻一点!这有什么,笔迹很正常嘛……说克休莎不是战友,这是因为,她大约不想让我和她老爸的朋友好,可如果是他硬要来追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对他们讲了,就是这么回事情。她从来不相信,排除了那种可能性,结果证明我是对的,可济娜伊达却坏了事,当她通过第三者听说此事后,便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他爱跟谁操就跟谁操去!……我原以为,她会大喊大叫起来的!可是她却说了声:请吧。我没料到她如此聪明,一时有些慌乱,但是我又在想:你等着瞧!我加紧行事。他很有忍耐力。爷爷喊道:线路通了!我一看:是他打来的电话。我就说:不在家!——她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回来了!——我写了一张特别的字条,是写给我爷爷吉洪。马卡罗维奇看的:别理睬那位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爷爷很高兴去尽力而为,他原本就不想理睬我的任何一位男朋友,可是不行,我毕竟还没死,他们仍然打来电话,穿着深红色的牛仔服前来拜访,当然,都是些下贱的人,而爷爷,他怎么办呢?——他躲进另一个房间,就像一只旱獭,从来不在十点钟之后伸头探脑,他看上一会儿电视,就躺下睡觉了,当然,我们的动静会比他不在家的时候要轻一些,而在夏天,他就会彻底离家去他那个鸡笼子,单位在郊外的帕维列茨卡给他划了一小块地,他喜欢在地里刨食。他会突然带来一些通红的醋栗。你不想尝尝红醋栗吗?长得多好,维生素多得不得了!我恭顺地表示了感谢。我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感谢话,在这里,克休莎帮我排除了所有那些垃圾,她把我搂在胸前,让我紧贴着她那不对称的乳房,像是在搂着奥菲丽娅,当她得知我称他为“莱昂纳狄克”时,她竟哈哈大笑起来!
我加紧行事,一见面我就会说:带我去餐馆,要不就去音乐厅,要不就去剧院,我需要文化!他立即缩成一团,犹豫不决,他说,我最好还是给你买辆车吧。买吧!不,谢谢!不用了!我想去剧院!我们到剧院去吧。在正式场合我对他以“您”相称,在他死前一直是这样,我始终保持着一个距离,出于对那个侧面像的尊重,由于他的功绩,克休莎赶来帮忙了,她站在门后就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怎么死的?——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快活死的!
我现在就来说明一下,要让我的奶奶来做证人,她的画像我是不会卖的,我最好在浴室里吊死,但是浴室,这难道也叫浴室!——装着煤气热水器,这种煤气装置就是对现代化的嘲讽,不过热水倒是一直有的,我现在就来说明一下,因为我们出身王公贵族,虽说这个家族后来误入了迷途,丢失了身份,我现在就来说明一下:我的莱昂纳狄克是快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