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很多东西,虽说她并不总是对的,她对莱昂纳狄克的指责就不对。喂,她说道,你说说,你和他在一起怎么样?不,她又皱起眉头,你别说了!我感到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说他是个老家伙呢?他完全不是个老家伙,他相当的彬彬有礼,善于照顾人,能适时地为你递上雨衣,挪开椅子,当然,他在因为他的名声而遭罪,但他却像个少年那样坠入了情网:他往我家里送玫瑰,爷爷整天闻着那些鲜花。——你和他在一起不感到讨厌吗?——我开诚布公地回答:一点也不!——她像一个法国女人那样看着我,说道:你们真是些怪人。——我们是指谁?她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在我的眼中变了一个样,她刚刚回来,刚刚离开她那位口腔科专家,还没来得及做做客,自由自在地放浪一下,突然又准备离开了。她买了一些黑鱼子酱做礼物,对一些法西斯组织骂了几句。当然,他们杀死卡洛斯是不对的,他们中断外交关系、中断他那个地下室舞会也是不对的,虽说,他们在钉死大门的时候当然会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他也太疯了!他也太自由了!不过他不愿穿美国牛仔服,从来不穿。他和克休莎一样,不喜欢美国,他说那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民族,不过,对我来说反正都一样:糟糕透顶就糟糕透顶呗,委员会就委员会呗!我开诚布公地回答她,实心实意,毫不隐瞒:亲爱的克休莎,一点也不!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我说。是一只恐龙!而他写的东西,我说道,不是我们所能评价的,他从国家的角度出发,比我们看得更远,而我们只能在这里渺小地游动。是啊,我说道,他的面前有着另一种地平线,和我们的不一样。而她却看着我,摇晃着脑袋:你们真是些怪人!怪人!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