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神父也宣布,我是一个受难者。
关于第一个丈夫,我要这样说:我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他,我会认不出他来的,他已经在我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了,你们会问我:你和他一起生活了多久?——我会回答:也许一个月,最多两个月,如果按护照上的记录,那就是两年!可如今在大街上我会认不出他来的。这不是因为我高傲,或者是做样子,而就是因为忘了,一起生活了两年,两年,却忘掉了一切,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他在哪里工作我都给忘了……不过,第二个丈夫我倒是记得:是个足球运动员!我被狠狠地揍了一顿,由于我被迫做出的不忠举动,因为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当时他因腿伤住进了医院,有一次,我看见两只看门狗耳朵贴着耳朵,不禁一阵激动,当时就下定了决心:我受够啦!现在,一切却都并非那样!衰老的风吹打着我的脸,两个乳房向不同的方向挺着,就像是母羊的奶子。唉,愚蠢的妈妈啊,我该到哪儿去呀?有谁需要我呢?不,这还不是结局。衰老的风直接吹打在我的脸上。
爷爷,我说道,你干吗要厚颜无耻地赤脚走在芬兰湾的水面上呢?请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你好像不是想去赫尔辛基买卖破烂吧?据说,芬兰人可机灵着呢!爷爷,别在芬兰湾上走了,别在夜里吓我!不行,爷爷回答,他骄傲地行走在芬兰湾上,旁若无人,不,我这不是要去赫尔辛基,不是要去旧货市场,要去说谎、耍滑头,我这把年纪已经太大了,我什么也不需要,我在呼吸新鲜的空气!——小心,我说道,他们会向你这位老斯达汉诺夫工作者开枪的,你会沉到海底去的!——是时候了,他回答,我该在芬兰湾上溜达溜达了,他们要是开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就沉到海底去呗。——瞧,克休莎,我说道,一场马戏:爷爷在芬兰湾上散步,——可她却紧靠着我,轻轻地抽泣起来。她的发型是最新的样式,我想,我也要去做一个和她一样的发型,我忍不住:我有些嫉妒,虽说,我想,从另一方面看,又有什么可嫉妒的呢,一个人撑得难受,一个人饿得难受,——这两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她若是任性起来,就没救了!你们看,她说道,我又不是一个穆斯林女人,虽说我有鞑靼血统,和我们大家全都一个样,都是有罪的人!就这样,我和她站在月光甬道里,站在黑海岸边齐膝深的海水里,我俩手拉着手,莫斯科的名人,国际影星,两个漂亮的姑娘,而那几个小当兵的边防军却在检查我们,他们的裤子由于这一罕见的场面而鼓了起来。克休莎注意到了,她立即恶作剧地尖声叫道:喂,小伙子们,把你们的枪放下来,把军装的扣子解开,我们来一起游吧,而带有乌克兰口音的他们却齐声回答:我们在执行任务!——把你们的任务扔开一小会儿吧,克休莎说道,我们最好还是来游泳吧,交个朋友!——边防军们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们没有游泳的权利,就在岸边坐坐吧,抽枝烟。好吧,我们走上岸来。夜空布满了星辰,四周全是礁石,海浪发出一阵阵涛声。大自然让人陶醉。小伙子们忍不住了,他们扔下沉重的自动步枪,领我们上了礁石,把我们放倒在那里,从土耳其游来的间谍已经被抛到了脑后。国境上的门锁被打开了。然后,我们又坐了一会儿,抽了枝烟。大兵们整了整军服,扛起武器。我们像朋友一样分了手。他们继续去守卫国境,而我们则又回到了大海,——扑通一声!——我们在月光甬道中畅泳。——你是怎么想的,——我问道,——他们有病吗?——你说什么呀!他们干净得很!——她撩起一道水花。——他们都是手淫者!
第二天早晨,她表达了这样一个意见:小太阳,你那件泳衣太糟了,非常俗气!换一件!她说得倒好:换一件。我为这件单吊带的泳衣花了……可她却说:换一件!她不喜欢俗气,她把她那件给了我:拿去,试一试!我从克休莎那里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