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下讨生活 无神教士的故事
吸进肚子里去的,那只是用来让钨丝不致烧掉。那些最老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是真空的。
媒人的脸颊上有些粉红色的雀斑,在他卷起袖子而露出的小臂上也有更多粉红色的雀斑。他告诉我们:“钨的熔点是华氏六千度。”一个“桃子”正常的热量足够熔化一个煎锅。热的足够把铜币烧沸,华氏四千度。
钨丝不会着火燃烧,而是一个原子又一个原子地汽化。有些原子会由其他原子或者氩气反弹回来,重新接回到钨丝上,成为结晶,小得如完美的珠宝。其他的钨原子则附在玻璃“桃子”的内里。
那些原子“凝结”,媒人说。在玻璃内里形成一层金属面,使外面变成镜子。
内里如结了一层黑霜,这就把电灯泡变成了小小的圆球状镜子,使我们看起来很肥胖,就连骨瘦如柴的圣无肠,他的裤腿和衬衫袖子永远是在他瘦骨嶙峋的手臂和腿上扭缠或飘动的,也是一样。
不错,并不是我们所有的日子都充满了谋杀和折磨。
凶悍同志拿着一个桃子,转动着脸部从各种角度来看映在弧形玻璃里的模样。空出来的那只手则用手指尖把松垮的皮肤在一只耳朵上方向后拉。这样一拉之下,那边颧骨下凹陷的阴影就不见了。“这事听来就可怕了,”凶悍同志说。她的手指一把皮肤松开,她那半边脸就恢复原来松垮和皱纹的阴影。“我以前看过在死亡集中营铁丝网后面的人的照片,”她说:“那些活骷髅。我总是想到‘这些人什么衣服都能穿。’”
诽谤伯爵把手朝她伸过去,伸长了手臂去把她的话收进他那巴掌大的银色收音机里。
凶悍同志把那个桃子递给冻疮男爵夫人……
有谁说:“你说得对。”而冻疮男爵夫人说:“那话听起来的确可怕。”
凶悍同志俯身对着麦克风说:“如果你在录这些,那你就是个混球。”
一口牙都松了,在牙龈里摇摇欲坠,每一颗大白牙都会露出细细的咖啡色牙根的冻疮男爵夫人,把那个桃子交给野蛮公爵。
公爵的马尾解了开来,头发垂到了脸上。野蛮公爵的下巴一直在慢慢转动着,还在咬着他永远嚼个不停的那一块尼古丁口香糖。他的头发有股丁香香烟的味道。
公爵把桃子交给美国小姐,她漂染程金发的黑色发根长出来,就可以估算出我们在这里关了多久。我们那可怜的、怀了身孕的美国小姐。
在我们头上,那颗树黑了一下,在那一刻,我们都不存在。什么都不存在。下一刻,电灯再度亮起,我们又回来了。
“有鬼,”八卦侦探说,声音被录影机挡住而有些模糊。
“有鬼。”诽谤伯爵对他手里的卡式录音机复述了一遍。
在这地方,每一次停电,每一阵冷风或奇怪的声音,或是食物的味道,我们都怪罪在有鬼这件事上。
在八卦侦探来说,那个鬼是个遭到谋杀的私家侦探。
对诽谤伯爵来说,那个鬼是个已故的往日童星。
那棵树的铜枝桠。每一根枝桠,圈着的,玩着的,如葡萄藤似地扭着的,都漆上了黯淡的金色。在树上垂落着玻璃和水晶的“叶子”。在你把手伸进去时,会发出叮铃响声,在每一个仍然明亮的“熟透了”的套子上烧焦的灰尘气味,如果没有一层布包着会烫得没法碰,得缠上由丝绒裙子或者绣花背心上撕下来的一条布料来保护你的手。其他“坏了”的桃子,黑掉了,冰凉凉的,撒满了尘土,垂挂着一条条白色蜘蛛丝。那些玻璃和水晶的叶子,有白、有灰,也有银色。在转动时边缘仍然会在一瞬间闪亮出一道虹彩,然后又没有了颜色。
那些枝桠,扭曲着,已经脏得变成了深咖啡色,上面会留下一道干的老鼠屎。
媒人的身体前后摇晃,屏住呼吸,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