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板到地板。这套公寓有一千七百平方英尺,而且是挑高型天花板,煤气一定是一天天地泄漏,一直到把每个房间完全填满。等所有的房间一直到地板都充满了煤气,冰箱底部的压缩机只要一启动。
砰。
顶天立地的落地窗带着铝合金窗框就飞了出来,沙发、灯具、盘子和床单被套燃烧着紧跟其后,还有高中年鉴、各种文凭和电话。所有的一切都从十五层上轰隆一声炸出来,简直像是太阳耀斑。
哦,可别是我的冰箱。我收集了满满几搁板各式各样的芥末,有的是用石磨研磨的,有的是英式酒馆式样的。冰箱里有十四种不同风味不含脂肪的色拉调味酱,还有七种不同的刺山果花蕾 。
我知道,我知道,满满一屋子调味品却没有真正的食物。
门房擤了擤鼻子,有样什么东西落入他的手帕,像是一记好球被接球手接个正着。
你本来可以到十五楼上去看看,门房说,可谁都不能进入那个单元。这是警方的命令。警方一直在问,我是不是有个什么掰了的女朋友会想这么干,或者我是不是跟能接近炸药的什么人结了仇。
“也不值当地上去,”门房说。“剩下的也就是个水泥架子了。”
警方并未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谁都没闻到煤气味儿。门房耸了耸一边的眉毛。这个家伙把工夫全花在跟日间女佣和护士调情上了,她们是为顶层那几个大单元工作的,这家伙就坐在门厅的几把椅子上,单等着她们下班搭她们的车。我在这儿住了三年了,每天晚上回家为了打开大门把自己放进去,都得先把把门前的大包小包挪开,他却一直安坐在那儿看他的《埃勒里·奎因》杂志 。
门房耸起一边的眉毛,罗嗦着有些人如何会大费周章把一根蜡烛,一根很长很长的点燃的蜡烛放在一大桶汽油里。有经济困难的人会这么干。那些想从底层冒出来的家伙。
我要求用一下门厅的电话。
“有很多年轻人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印象,就成了购物狂,”门房说。
我拨了泰勒的号码。
电话铃在泰勒租的造纸街上的房子里响起。
哦,泰勒,救救我吧。
电话铃在震响。
门房俯身在我肩膀上说,“有很多年轻人不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哦,泰勒,拯救我吧。
电话铃在震响。
“年轻人,他们觉得他们想要这整个世界。”
把我从瑞典家具中救出来。
把我从聪明过头的艺术中救出来。
电话铃在震响,泰勒终于接了电话。
“如果你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门房说,“结果你只会得到一大堆你不想要的东西。”
但愿我永不会完整。
但愿我永不会满意。
但愿我永不会完美。
救救我,泰勒,把我从力求完美和完整中救出来。
泰勒和我同意在一家酒吧见面。
门房向我要了警方可以联系到我的号码。雨还在下。我的奥迪车还停在停车场,不过一盏Dakapo的卤素照明灯刺穿了挡风玻璃。
泰勒和我,我们见了面而且喝了很多啤酒,泰勒说,没问题,我可以搬去跟他同住,不过我也得帮他个忙。
第二天,我的行李箱就会到了,里面装着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六件衬衣,六身内衣。
在那个谁都不会看你,谁都不会在意你的酒吧里,我问泰勒他想要我做什么。
泰勒说,“我想要你铆足了劲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