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滩上醒来。
当时海滩上就我们俩。
泰勒拿了根棍儿,在几英尺外的沙子上画了条直线。然后跑回去把那根木头底下的沙子踩实,把木头竖直。
旁观的就我一个。
泰勒朝我喊,“你知道几点了吗?”
我总是戴着表。
我问,哪里的时间?
“就这儿,”泰勒说。“就现在。”
当时是下午4:06。
过了一会儿,泰勒盘腿在竖立的木头底下坐了下来。泰勒坐了有几分钟,站起来去游了个泳,套上件t恤和一条运动裤,准备走了。我一定得问他。
我一定得知道我睡觉的时候泰勒到底在干吗。
如果我是在另一个地方,在另一个时刻醒来,醒来后我能成为另一个人吗?
我问泰勒是否是个艺术家。
泰勒耸耸肩,指点我看那五根竖立的木头的底部是不是变宽了。泰勒指点我看他在沙子上画的那根线,告诉他如何用那根线来衡量每根木头投下的影子。
有时,你醒来后必须问一声你身在何处。
泰勒创造的是一个巨掌的影子。只不过眼下四根手指已经像吸血鬼的那么长,而拇指又太短了,不过他说在四点半的时候那只手完美无缺。那只影子巨掌完美无缺地维持了一分钟,泰勒就在他自己创造的完美巨掌中坐了一分钟。
你醒来,发现你不知身在何处。
一分钟就够了,泰勒说,为了这一分钟一个人得费好多苦工,不过一分钟的完美值得你付出的努力。对于完美,你能期望的最多也就那么一瞬。
你醒来,那就够了。
他名叫泰勒·德顿,他是电影放映协会的放映员,他是市中心一家酒店的正式宴会侍应,他给了我他的电话号码。
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