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舒筋骨穿杨聊试技 困聪明对菊苦吟诗
小赞,手中仍拿着一首“还来就菊花”试帖诗,正要请教亚白。亚自停步,接诗在手,闯过一遍,又笑问小赞道:“耐自家说,该首诗做得如何?”小赞又攒眉道:“该首诗搭个题目末好像对景个哉,不过说来说去就是‘还来就菊花’一句闲话,勿但犯仔叠床架屋个毛病,也做勿出好诗哉唍。”亚白呵呵笑道:“故末倒是我教耐看仔(随园诗话)个勿好,拨俚‘寒梅着花未’一首诗束缚住哉。耐要勿去泥煞个喤!难索性要豁开仔俚个诗,再去做。耐末摆好仔‘还来就菊花’个题目,要勿钻到题目里向去做,倒要跳出题目外头来,自家去做自家个诗,同题目对勿对也要勿去管俚,让题目凑到我诗浪来,故末好哉。”
小赞又连连点头,心领神会。
亚白撇下小赞,回到大观楼上,连写七副请帖,写着“翌午饯菊候叙”,交付管家,将去赍送。俄闻楼下呖呖然燕剪莺簧一片说笑,分明是姚文君声音。亚白只道管家以讹传讹叫来的局,等姚文君上楼,急问:“耐来做啥?”文君道:“癞头鼋咿到仔上海哉呀。”亚白始知其为癞头鼋而来,因笑道:“我刚刚明朝要请客,耐倒来哉。”两人说着,携手进房。
文君生性喜动,赶紧脱下外罩衣服,自去园中各处游玩多时,回来向亚白道:“齐大人去仔就推扳得野哚!连搭菊花山也低倒仔个头,好像有点勿起劲。”亚白拍手叫妙,且道:“耐要做仔首‘还来就菊花’个诗末,出色哉!”文君究问云何,亚白乱以他语。当晚两人只在房间任意消遣,过了一宵。
这日,十月既望,葛仲英、吴雪香到的最早,坐在高亚白房里,等姚文君梳洗完毕,相与同往鹦鹉楼台。葛仲英传言,陶、朱两家弟兄有事,谢谢匆来。高亚白问何事,仲英道:“倒也匆曾清爽。”
接着,华铁眉挈了孙素兰相继并至,厮见坐定。高亚白道:“素兰先生住两日哉唍,听说癞头鼋来里。”葛仲英道:“癞头鼋勿长远转去,为啥咿来嗄?”华铁眉道:“乔老四搭我说,癞头鼋该埭来要办几个赌棍。为仔前回癞头鼋同李鹤汀、乔老四三家头去赌,拨个大流氓合仔一淘赌棍倒脱靴,三家头输脱仔十几万哚。幸亏有两个小流氓分勿着洋钱,难末闹穿仔下来。
癞头鼋定归要办。”高亚白、葛仲英皆道:“故歇上海个赌也忒啥个勿像样,该应要办办哉。”华铁眉道:“倒勿容易办喤。
我看个访单浪,头脑末二品顶戴,海外得来!手下底一百多人,连搭衙门里差役、堂子里倌人,才是俚帮手。”孙素兰、吴雪香、姚文君皆道:“倌人是啥人嗄?”华铁眉道:“我就记得一个杨媛媛。”众人一听,相视错愕,都要请问其故。
适值管家通报客至,正是李鸿订和杨媛媛两人。众人迎着,截口不谈。高亚自问李鹤汀:“耐失窃阿曾报官?”鹤汀说:“报哉。”杨媛媛白瞪着眼,问:“阿是耐去报个官?”鹤汀笑说:“勿关耐事。”杨媛媛道:“生来勿关倪事,耐去报末哉唍。”鹤汀道:“耐末瞎缠,倪说个匡二呀。”杨媛媛方默然。
将及午牌时分,高亚白命管家摆席。因为客少,用两张方桌合拼双台,四客四局,三面围坐,空出底下坐位,恰好对花饮酒。一时,又谈起癞头鼋之事。杨媛媛冷笑两声,接嘴说道:“昨日癞头鼋到倪搭来,说要办周少和。周少和是夷场浪出名个大流氓,堂子里陆里一家勿认得俚!前回大少爷同俚一淘碰和,倪也晓得俚生来总有点花样。不过倪吃仔把势饭,要做生意个唍,阿敢去得罪个大流氓?就看俚哚做花样末,倪也只好勿响。故歇癞头鼋倒说倪搭周少和通同作弊,阿有该号事体!”
说罢,满面怒容,水汪汪含着两眶眼泪。李鹤汀又笑又叹,华铁眉、葛仲英劝道:“癞头鼋个闲话,再有啥人相信俚?等俚去说末哉!”
高亚白要搭讪开去,顾见小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