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点心
才竟被秀吉认可到这种程度。然而,现在吉继患上了皮肤溃烂病,白布裹面。
“德善院!”
被唤者是僧侣形象的奉行前田玄以。玄以不是自幼受秀吉提拔。当年在织田家时,玄以和秀吉是同僚关系,现今已是老人,任丹波龟山城主,年禄五万石。
“助作!”
被唤者是片桐东市正且元。此人自幼受秀吉扶持,是世间众口传扬的名将“贱岳七本枪”之一。同获“七本枪”声誉的福岛正则、加藤清正,现在都晋升大名了,他的身价却只有年禄一万石。秀吉认为,片桐且元只是诚实正直,没有才能。
“小才次!”
秀吉呼唤小出播磨守吉故。“平右卫门!”接着喊到富田左近将监时,秀吉不知想到何事,扔下筷子哭泣起来。
“这秀赖,”秀吉呜咽:“至少,我想活到秀赖十五岁的时候。到那时我让出江山,在秀赖身边扶助他。我想看到秀赖就像今天的仪式这样,能唤来大名谒见主上……但是,”
秀吉的哭声不止。少顷,他又拿起了筷子。
“看来我的愿望难以实现了。我知道,我的命已活到尽头了。”
他挟起了点心。富田左近将监不便上前,原地跪拜垂泪。众将以袖掩目,尤其是虽然顽固却又易为外物感动的浅野长政,号啕大哭。退到檐廊之后,还是长哭不止。就是这个满脸皱纹哭泣退下的长政,两年后竟跑到家康帐下,与西军交战,获禄颇丰。而且其子幸长跟随家康,攻打大坂城,逼迫秀赖自杀。再后来,浅野家成了镇守艺州广岛年禄四十二万六千石的太守。此事连当时正在痛哭的长政本人也不曾料到吧。
三成是个神经质型脾气暴躁之人,他在檐廊里追上了长政,严厉警告:
“擦乾眼泪吧!众人会误解的!”
长政强压怒火,衣袖里渐露出了眼睛,神色可怕。
“被如何误解?”
“我说被误解,仅此,就该明白意思。在这特殊时刻,弹正大人挥泪,别人看到心里一咯噔,怀疑发生了何事。此为缘由,会导致意外的流言蜚语到处扩散。”
三成担心人们会因此贸然断定秀吉已经死了。
“黄毛小子!”
长政气得要狠吐一口唾沫。他足踢长裙裤,扬长而去。长政的眼泪伴随感伤的甘甜。他的这种感觉被打断,又遭到黄毛小子般年轻人的斥责,长政无地自容了。
三成长着一双不幸的眼睛——观察力过于透彻。他说的“意外的流言蜚语”,立即成为事实,不,会成为谎言,扩散得满城风雨。
“太合殿下,已经归天了。”
这个虚假传闻当夜就在城下广为散播,岂止寻常百姓家,就连大名和旗本都信以为真,许多人急速将消息传到京都周边,伏见和京都之间的交通要道,因奔跑的信使而骚动异常。
其间的经过,展读当时的文献《户田左门觉书》,品之古雅,趣味盎然:
在场人人皆捷泪退出。由此,不知真相者,皆将其理解为“太合归天,众人落泪”。遂分头通告各自派系。伏见与京都之间,使者往来,骚动殊甚。
当夜,三成在政务室待到深夜才退出来。回到宅邸,他脱下汗水湿透了的内衣,擦洗身体。睡觉前,在里边小居间休憩了片刻。有人端茶来了,是初芽。“今夜是她值班吗?”
三成觉得诧异。在石田家,里间女佣领班也配有值班人,手持朴刀,夜间巡逻。三成过于机警,身为武将明察秋毫。他知道今夜不是初芽值班。
——是我主动要求值勤的。
初芽说出了这样的心愿。
“多此一举。”
三成手端茶碗,异常冷淡地说。
“不当班时充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