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彼得·密勒实际上是在二月十九日星期三晚上最后告别了阿尔弗雷德·奥斯特尔在拜罗伊特的住所动身去纽伦堡的。
这位前党卫军军官在门口台阶上和他握别:“祝你幸运,柯尔布。我知道的全教给你了,让我给你一个最后的忠告:我不知道你能隐蔽多久,也许不会很久。要是你发现有人似乎已经看出你的伪装,千万别和他争论,赶紧走开,并且恢复你原来的姓名。”
年轻的记者顺着车道走远时,奥斯特尔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说:“多么疯狂的计划呀,真是闻所未闻。”他掩上门,走回屋里去。
密勒步行了大约一哩路走到火车站,他沉着地走下山坡,走过公共停车场,在盖着巴伐利亚式的屋檐和山墙的小火车站里,买了一张去纽伦堡的单程车票。
正当他要穿过检票处的关口进入狂风怒吼的月台时,检票员对他说:“你恐怕还得等好大一会儿,先生,去纽伦堡的火车今晚要晚点啦。”
密勒吃了一惊,德国铁路一向是享有行车准点的声誉的。“出了什么事?”他问。
检票员朝线路方向扬了扬头。延伸到群山峡谷中去的路轨厚厚地覆盖着一层刚下来的雪。“一场大雪把路轨盖住了。我们刚听见扫雪机开过去,机务人员正在那儿干着呢。”
多年的记者生活使密勒对候车室特别没有好感。他在这种地方已经呆够了,又冷,又累,又不舒服。在车站小咖啡店里,他一口一口地呷着咖啡,瞧着他的车票,它已经剪过口。他想起了他那辆停在山坡上的汽车。
是呀,他是否能把车停在纽伦堡的另一边,离开给他的那个地址几哩远的地方呢?……要是见过面后他们用其它运输工具把他送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他可以把“美洲虎”留在慕尼黑。他还可以把它停放在一个汽车库里,避开人们的耳目。办完了事情之前,谁也找不着它。此外,他考虑万一有紧急情况,利用它作为迅速逃跑的工具也不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巴伐利亚会有谁听说过他或他的车子。
他想到莫迪曾警告他那辆车子太显眼了,但他又回想起奥斯特尔在一个钟头前关于赶紧逃走的忠告。当然,使用它要担风险;不用,眼下又动不了身。他又思考了五分钟,然后离开了咖啡店,走出车站,朝山坡那儿走去。不到十分钟,他就坐在“美洲虎”的驾驶盘后边,把它开出小镇了。
去纽伦堡的路并不长。密勒到达后就投宿在一家靠近主要火车站的小旅馆。他把车子停放在隔两个街区的一条小街上,然后步行穿过帝王门,走进围着古老城墙的阿布莱希特·丢勒画笔下的中世纪城市。
夜幕已经降临,从街道和窗户射出来的灯光,照亮了这座筑着围墙的市镇的古雅的尖屋顶和经过修饰的山形墙。它几乎使人恍如回到了中世纪的年代,那时法兰柯尼亚的王公已经统治了纽伦堡——当时是日耳曼诸邦中最富裕的商业城市之一。这个城市连同它的鹅蛋石街道和木头房子,一九四三年在盟军轰炸下早已化为灰烬和瓦砾。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周围的几乎每块砖、每一块石头,都是一九四五年后建造的,都是根据原来的城市建筑计划精心重建的。
他在离主要市场广场只有两条街道,几乎就在圣塞巴德教堂的双塔尖下边,找到了他寻找的房子。大门姓名牌上的名字同他带的那封假冒不来梅的前党卫军上校约希姆·艾伯哈特的名义写的介绍信上的名字正好一样。他从没见过艾伯哈特,他只能指望纽伦堡这所房子里的人也没见过艾伯哈特。
他回到市场广场,想找一个吃晚饭的地方。他漫步走过两三家法兰柯尼亚风味的小吃店,注意到在圣塞巴德教堂大门前面广场拐角处有一家卖香肠的小铺子,从红瓦屋顶冒出来的炊烟正袅袅升入寒冷的夜空。这个小地方很不错,正前面有一个平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