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地披上了一层粉红问白色的艳装。
通向森林深处的小径两旁,山楂已开始结果。绿白相间的七叶树,郁郁葱葱,高大的橡树上,到处都是成群成群的野鸽。香农多年前就已对这个国家非常熟悉了。当他所在的部队驻扎在查塔姆,他骑着一辆买来的旧摩托车,逛遍了兰博霍斯特和斯马敦之间那些古老的乡村酒家。如果你是那种喜欢扎下根来的人,这是一个美妙的国家,一块适于安居乐业的国土。
10分钟后,机舱里坐在后排的一位旅客对空中小姐抱怨说,前面有人在吹着一支单调的曲子,搅得他六神不安。
星期五下午,“猫儿”香农花了两小时才取完瑞士寄来的全部汇款,结清他在布鲁日银行的账户。他开了两张5000英镑的银行保付支票,这种支票可转入其他地方的银行账户,再从那儿兑换成若干旅行支票。他把另外10000英镑全部换成500美元一张的支票,这种支票只需签上名便可作为现金使用。
当晚,香农住在布鲁塞尔。次日晨,他搭上那架预订好票的飞机经巴黎去马赛。
到马赛后,他在机场坐出租汽车前往市郊一家小旅馆。朗加拉蒂曾化名拉瓦隆一度在此住过,如今詹尼·杜普里仍遵命住在这儿。他没能见到杜普里,因为他上街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他俩一道开着香农租来的一辆车,驶向土伦。第52天即将过去了,落日的余辉洒满了眼前这座形状不规则的马赛军港。
迪福特海运代理行星期日休息。不过,这也无妨,因为他们会面的地点是在这家商行门前的人行道上。当时钟敲响9点,香农和杜普里在这儿见到了马克·弗拉明克以及朗加拉蒂。这是几周来他们第一次团聚在一起,惟有塞姆勒不在场。他现在应该在大约100英里外的大海上,坐着“托斯卡那号”向土伦驶来。
在香农的建议下,朗加拉蒂从附近一家咖啡馆给港务长办公室挂了个电话,证实了“托斯卡那号”在热那亚的代理人的确已经打来电报,通知土伦港,这条船将于星期一上午抵达,港口已替它留好了泊位。
他们当天再也无事可做,于是一起坐上香农的车,沿着海岸公路驶向马赛。他们在萨纳里镇那座圆石砌成的渔港里游泳,消磨了这一天余下的时光。虽然小镇风景如画,气温宜人,满是休假的人群,但香农却无法使自己轻松起来。四人中只有杜普里买来了游泳裤,跃进港口防波堤顶端的海水里嬉戏着。他后来说,水依然冰冷刺骨。事实上,要等6、7月份,大批游客开始从巴黎向南蜂拥而来时,海水才会真正暖和起来。不过,到那时,他们都已在忙着准备袭击另一座港城了。那座港口也不见得比眼前这座大多少,但却坐落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这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香农都是和弗拉明克、朗加拉蒂一起,坐在店主夏利开的德塔顿酒吧的平台上度过的。他身体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脑子里却在紧张地盘算着明天上午将面临的考验。他想到在南斯拉夫和西班牙购买的那些军火也许会发生意外,推迟交货,或者因为某种不得而知的官僚体制的弊病而被卡住不放,但他们无论如何决不可能在南斯拉夫或者西班牙被捕。或许在检查船只时他们会被扣留几天,但仅此而已。可是,明天上午却完全不同了。万一有人坚持要严格检查那几只油桶的话,他们就将在鲍姆特斯——就是星期六他从马赛开车向土伦途中见到的那座高大的、警卫森严的要塞监狱里度过几周,甚至会是几年难挨的时光。
“等待总是最糟糕的事情。”当他付清账招呼他的三个伙伴走向汽车时,他情不自禁地想道。
然而,结果竟比他们设想的要顺利得多。
土伦是作为一个规模巨大的海军基地而遐尔闻名的。远远望去,军港中泊满了法国海军的各类战舰。那个星期一上午,军港中最吸引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