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月10日星期四
米为何物?
吾辈知乎?
谁人知晓,吾辈怎知?
吾不知米为何物。
吾所知者,惟其价也。
棉为何物?
吾辈知乎?
谁人知晓,吾辈怎知?
吾不知棉为何物。
吾所知者,惟其价也。
人为何物?
吾辈知乎?
谁人知晓,吾辈怎知?
吾不知人为何物。
吾所知者,惟其价也。
——节选自贝托尔特·布莱希特的《农产品之歌》
红木桌的中间有一支小小的注射器,台灯发出的微弱灯光照在它的周围。这支透明的注射器周围有几支钢笔,几把开信刀,一个放大镜,一些书钉,橡皮,镊子和种类齐全的回形针。
这支注射器被放在光亮的红木桌上,在红黑相间条纹的映衬下,它显得非常不协调。确实,它本身就与这个房间极不协调。
桌子下方的地板上,铺着一条栗色的雪尼尔绒线地毯。对着街道的那两扇高高的窗户上,挂着深色的窗帘。窗口花坛上的深紫色丝绸垫子和角落边上的长沙发搭配得很协调。壁炉中燃烧着的圆木在奶黄色的墙纸上投下了暗暗的阴影,几乎遮盖住了墙纸光亮的镀金图案。在大理石壁炉架上有玻璃制成的各色马戏团动物。它们木木地看着那个呆坐在桌子前的人。过了一会儿,这个人拿起了注射器。他慢慢地、熟练地将5 毫升无色液体抽到小小的注射器中。房间里只有艰难的喘气声。
然后,他把空瓶藏到了抽屉里,混杂在一堆杂乱的物品中。
他把注射器举到眼前,借着灯光仔细查看着。针管上的刻度告诉他,这些液体足以帮他取得预期的效果。
“没错,就是愚蠢! 还有固执! 事情本不至于如此啊! ”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今晚是了结这件事情的时候了。快11点了。今天是1 月10日。距离有人打破从前那个安全的世界刚好一个月了。他围上开司米围巾,穿上厚厚的大衣,准备在寒冷中出发了。这一切早就排练过了。
壁炉里的火无人照料,越来越弱了。此时,穿戴整齐的他沿着楼梯来到了前室。借着前门的灯光,他完成了在家里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动作。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双宽松的手套。对于新英格兰大雪纷飞的寒冷夜晚,这双手套实在是太薄了。
他戴上了左手套,然后熟练地、小心翼翼地把注射器夹在手套的毛线和他的食指之间。他小心地让针尖从手套指尖上的细缝中微微透出来。这个动作已经反复练习了多次,现在终于完成了。到时只要用手掌轻轻一推注射器的活塞就可以了。
哈佛的大多数低级别教员都想住在剑桥城。这个北美最著名的教育中心所独有的知识氛围使得波士顿那数不尽的住宅社区成为了一种毫无吸引力的选择。剑桥城不仅仅有哈佛和麻省理工大学的图书馆和其他一些知识资源,它文化的多样性还使得这里的商店、餐馆和书店都显得非常独特。而讲座、艺术表演、展览则更是数不胜数。
这个城市的消费水平很高。通常,只有高级教员才能住在学校西北边那一栋栋独立的大房子里。那些贫困的或临时的助教就只能住在东边的公寓和连栋房屋了。丹尼斯‘戈森觉得自己能住在这样的一所公寓已经很幸运了。从他五年前到这里的第一天起,这就成了他的家。可是他就要离开了。虽然离别是令人沮丧的,但是他现在已经没这种感觉了。现在是该愉悦的时候。他有资格留在哈佛。对于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他知道,只有现在握在他手中的信才能确保他留在哈佛。院长已经保证,在主席办公室通过决议的那一天,每一个候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