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败的婚姻给他带来了六个子女,这时他还未结后来的第五次、第六次和最后即第七次婚。我不能不承认他真心实意地疼爱他的孩子们,在他的身边可以真实地感受到那种浓浓的舔犊深情。他跟孩子们在一块从心底里快活,也许他本人就是一个老顽童。
他在作品里,总是表现出一个伟大的始终如一的左翼作家的姿态,实际上他却可能是一个德克萨斯沙文主义者。我想方设法把话题集中在妇女的问题上,好让他畅谈自己对女人、妇女解放运动和性的见解。他讲这类东西简直驾轻就熟,所以口若悬河,妙趣横生,而且不乏惊人之语。他先从爱情谈起,告诉我每当他爱上一名女子时,就不再嫉妒妻子。他摆出一副大作家兼思想家的面孔对我说:“男人们的嫉妒心再泛滥,每次的覆盖率都不应该超过一个女人——除非他是一个波多黎各人。”他拥有无可挑剔的激进证明,所以觉得自己有权开波多黎各人的玩笑。
孩子们在网球场上由发生纠纷而打起架来的吵闹声中断了我们的交谈,女管家跳出来对着他们大吼大叫,态度粗暴霸道,显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又仿佛是一个母亲在向子女们发号施令。她的年龄和奥萨诺相仿,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这么有恃无恐的管家在世间实在少见。我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当她平息了风波后,临走回屋之前朝我们两人轻蔑地扫了一眼,更让人疑惑这个家里的主仆是否易位。
我重提话头,奥萨诺开始用玩世不恭的态度议论有关女人的问题。当一个男人不是对某一个特别的女士入迷时,采取这种态度是明智的,尤其是作为除了海明威以外被绯闻困扰得最多的名作家,合时宜地发表一些权威性的意见也是十分必要的。
“小伙子,你听着,”他用谆谆告诫的语气向我说道,“爱情就像你在圣诞节或者童年时代得到的礼物,例如一辆小小的红色玩具车。在你对它爱不释手时,你感到无比幸福,但是迟早这辆车的轮子会脱掉,红漆会剥落,这时你就会把它遗忘在某个角落里了。堕入爱河是甜蜜的,但在爱河里畅游忘返却是一场灾难。”我得体地带着让他满意的尊敬平静地问:“你认为那些自以为和男人的思维能力完全相当的女人也有同感吗?”他那双绿色的眼珠滴溜溜地一转,瞥了我一眼,马上明白了我的意图,却丝毫没有生气。我不禁在心里赞叹这位大人物能拥有如此坦荡的襟怀。他继续侃侃而谈:
“女权主义者以为我们男人有力量控制着她们的命运,这种思维方式和某些人以为在性问题上女人比男人纯洁的想法一样愚蠢。女人除了羞于启齿,也和男人一样可以和别人随时随地造爱,但是女权主义者却瞎扯什么一部分有权有势的男人在随心所欲地糟蹋女人,其实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男人,他们甚至根本就不是人!女人应该取代的是这些家伙的地位而不是他们的行为,女权主义者不明白,女人必须经过艰苦奋斗才能达到目的,靠她们现在的那些胡搅蛮缠就只会更作贱自己!”
我又插入一句话问:“你就是‘这些家伙’中的一员?”
奥萨诺不动声色地说:“不错,用比喻的方式说,我必须搏杀。女人想得到也应该让她们得到只是男人才有的东西,那就是许多危险的、劳累的、肮脏的、男人不愿意干又非干不可的工作。我完全拥护男女平等,如果真的有平等的那一天,我就可以杀了那些臭婆娘了。听着,我现在得给四个健康的、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女人支付巨额离婚扶养费,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们和男人不平等!”
“你和女人的风流艳史几乎跟你所写的书一样出名,你是如何处理和女人的关系的?”我继续单刀直入。
奥萨诺对着我哈哈大笑起来,也毫不掩饰地问:“你怎么净提这类问题?难道对我如何写作就不感兴趣?”
我对答如流:“关于你写作的问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