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告诉他。从小我就极少对他撒谎,这是其中的一次。
弗兰克成了我的顾问,他提醒我说:“小心这些年轻人,他们是真正的江湖骗子,盯住他们,他们就会更尊敬你!”
我耸耸肩,实在不明白他的道德标准以什么为尺度。他解释道:“他们只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不愿意去为祖国服两年的兵役?凭什么要来混他妈的六个月预备役?你我都曾为国家作过战,如今却两袖清风。国家已经让他们腰缠万贯,让他们的家庭八面威风,让他们有高尚的职业,无量的前程,而他们这些臭小子竟然不愿意为国家当两年的兵!”
他义愤填膺,令我感到吃惊。平时他是那么随和,从不说别人的坏话。我相信他的爱国主义是真诚的,作为一名预备役部队中的上士,他确实是尽忠尽责的,而他的行骗受贿仅限于当民政公仆之时。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建立了一支客户队伍,还特意制造了两份名单:一份是官方渠道的等候者名单,另一份是私下挑出的行贿者的名单。我时刻告诫自己要谨小慎微,千万不能贪得无厌,所以每个月我只拿出十个指标给出钱的人,其余那十个以上的是官方名单的人。开初,我订的价格是每名100美元,因为一个月有1000美元的额外收入对于我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没想到客户们总是自动加码,过不了多久,我的开价也就涨到了300美元一位。后来,有个穷得叮当响的青年来找我,知道这位要养家糊口的人在应征入伍前怎么都不可能从官方名单上轮得到参加预备役部队,我感到内疚,终日不得安宁,最后决定完全不管什么官方名单,除了十个指标给行贿者以外,其余的统统免费赠与求助于我的幸运儿们。一句话,我越来越肆无忌惮地玩弄权术,这种混账事我以前一直都不愿意干,然而干开了以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在单位里交了大量的朋友,日后他们为我开脱罪名帮了大忙。我还订下了这样一条规矩:凡是艺术家、作家和初出茅庐的导演免费加入我们的预备役部队。这也算是对我不再写作,甚至没有了写作的冲动而感到内疚所交的一点点杂税吧,更何况我堆积罪恶的速度和我堆积金钱的速度完全成正比,我的确应该用传统的美国方式,即通过做好事来给自己赎罪,以求得心灵上的解脱。
弗兰克知道后又大喊大叫了一番,一个劲地骂我缺乏做生意的本能,品行太仁慈,应该学会厉害些,否则人人都会利用我的仁慈。其实他错了,我并不像他和其他人所想的那么好。
实际上我是应用了起码的智力朝前看,知道这种赚钱的把戏迟早要露馅,特别是它牵涉的人实在大多了——数以百计的和我工作相同的民政人员都在受贿,数以千计的年轻人在交纳一定数量的“入伍费用”后应征参加预备役部队,这简直形成了一种令人困惑的异化现象:人们在绞尽脑汁找门路并出钱买当兵的机会,目的又是为了不当兵!
一天,一个50岁左右的男人带着儿子走进了办公室,这是一名富商,儿子是个开业不久的律师。他们带来了一捆政客们写的介绍信,和正规军的少校谈了一会儿就离去了,晚上开会时又来拜会预备役部队的上校。军官们对他俩彬彬有礼,交谈后叫他们找我商谈有关预备役指标的问题。这父子俩来到我的办公桌前,把名字登记在官方的等候名册上,父亲的名字是希勒,儿子叫杰拉米。
希勒先生从事汽车生意,还经营名牌卡迪拉克。我让他儿子填了通常的问题答卷后和他们聊了一会儿。
他儿子的话很少,显得很窘。希勒先生问我:“按名单排,他得等多久?”
我靠在椅背上用通常的答案回复道:“六个月。”
“在等到之前他就会被征入现役部队了,”希勒先生看着我忧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