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家木偶戏
捅了一棍子,引起一声呻吟,但是没人留意;突然,整个场面动起来,简直是个奇迹。
木偶受内部机制的推动,好像真具有生命了。维多利亚女王陛下没有离开宝座,这似乎不合礼仪,她甚至没有站起来,但是她的头却动弹,摇晃着王冠,权仗一抬一放,就像打拍子的乐队指挥棒。王族成员则一齐转过身来,又转过去,相互鞠躬;而那些公爵、侯爵、从男爵都鱼贯而行,特别彬彬有礼。首相冲格莱斯顿先生躬身施礼,对方也同样回敬。在他们之后,奥康内尔沿着看不见的沟槽,神态庄严地走上前,跟在后面的剑桥公爵好像在走性格舞步。其他人物随后漫步;护卫骑队的马匹仿佛不在宫室,而在奥斯本城堡的院子里,蹄子乱刨,甩动尾巴。
整个场面运转有音乐伴奏,只听缺少不少升降半音的八音琴发出低沉刺耳的乐声。帕迪十分喜欢音乐艺术,因此亨利八世在绿色埃林的徽章上加了竖琴图案。尽管他们觉得亲爱的爱尔兰的曲调胜过《上帝保佑女王》和,可他们又怎么能爱听这样的音乐呢?
这场木偶戏确实很精彩,对于从未见过欧洲大剧院演出的人来说,这足以令人赞叹不已。大家看到活动的木偶,欢喜雀跃的样子难以描摹,用行话来讲,就是一群“音乐舞蹈狂”。
有时,由于运转机制的作用,女王的权杖猛然放下,打到首相弓圆的脊背,观众的欢呼就变本加厉了。
“他们是活的!”有人说道。
“就差会说话了!”另一个人应道。
“这并不可惜!”药店老板插了一句,他闲暇的时候是民主派。
他的话有道理。瞧吧,这些木偶正发表演说呢!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些人物动起来的。”面包店老板则说道。
“是魔鬼!”一名老水手附和一声。
“对,是魔鬼!”几个老太婆嚷道,她们半信半疑,一边划十字,一边扭头看本堂神甫;本堂神甫看演出,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魔鬼怎么可能呆在这箱子里面呢?”一个以天真出名的高个子小伙计问道,“……魔鬼……”
“魔鬼不在里面,那就在外面!”一个老太婆嚷道。“就是给我们演出的这一个……”
“不对,”药店老板一本正经地回答,“您也清楚,魔鬼不会讲爱尔兰话!”
这是一个真理,帕迪都没有异议。的确如此,托恩皮没能讲一口地道的当地话,就不可能是魔鬼。
毫无疑问,这件事如果根本不是巫术,那就得承认里面有一种机械在推动这小小的木偶世界。然而,谁也没有看见托恩皮泼上发条。还有一件怪事,也没有逃过本堂神甫的眼睛:人物活动一开始慢下来,艺人朝毯子遮盖箱子里抽一鞭子,就足以让全场重新活跃。而抽一鞭子,总要引起一声呻吟,究竟是打谁呢?
本堂神甫想弄明白,就问托恩皮泼:
“您这箱子里有条狗吗?”
那人瞧了他一眼,皱起眉头,觉得这话问得唐突。
“有东西就有东西!”托恩皮泼答道。“这是我的秘密……没必要告诉别人……”
“您认为没必要,”本堂神甫回答,“可是我们却有权猜想,是一条狗推动您这机械……”
“对呀!……一条狗,”托恩皮泼气哼哼地答道,“箱子里有一条狗推动……得需要我多少时间、多大耐心训练起来!……费那么大劲儿,我得到什么回报呢?……还不到给本堂神甫做一场弥撒费用的半数!”
托恩皮泼这话刚说完,机械就戛然停止,观众极为扫兴,他们的好奇心远远还没有满足。要木偶戏的人正要合上箱盖,说是演出结束了,药店老板却上前拦住:
“您能稍等片刻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