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诺勒等在桥上,凝望着巴黎的夜晚闪烁的灯火。它们象一束束小小的蜡烛光在风中摇曳。他从格黎玛德给贺尔汀打过电话。她同意下班后和他在新桥见面。他曾试图劝说她同意到阿尔让德旅馆去,但是被拒绝了。
“你答应过我,如果我愿意,我们可以在一起住几天,甚至几个星期。”他在电话里说。
“你答应过,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但不是在阿尔让德旅馆,亲爱的。至于原因嘛,见面后我会告诉你的。’
现在巳近五点一刻。冬天的夜幕很快降临巴黎。河面上刮过来的寒风使诺勒感到有些刺骨。他竖起身上那件旧大衣的领子来抵御寒风。然后又看了看表。表的指针原地未动。怎么,表出了毛病了吧?这么半天走了不到十秒钟?
他忽然觉得自己象个小青年在翘首等待他在夏日月光下的乡村俱乐部里邂逅的少女,禁不住暗自好笑。他觉得自己很傻气,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又不愿承认自己内心的焦急不安。他现在不是在和风明月的夏日夜晚等待着自己的情人,而是在刺骨的寒夜站在巴黎的桥头等她。而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寒强的破大衣,衣兜里揣的是一只冰冷的手枪。
这时诺勒看到贺尔汀正走上桥来。她身穿一件黑色雨衣,把那一头美丽的金发包裹在红色头巾里,只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庞。她不紧不慢地走着,正象任何一个下班回家的单身妇女一样。除了她那只有从远处才能看得出来的特别明显的特征以外,她和其他成千上万的巴黎妇女没有什么两样。
她看见他了。诺勒开始朝她跑过去。可是,贺尔汀伸出手来示意他等在原地。诺勒没有理会她的示意,恨不得马上拥抱她。他张开双臂让她走进去。他们拥抱了。诺勒沉浸在和女友相会的温暖幸福之中。贺尔汀抬头望着诺勒,脸上装出很不满意的样子,可她的眼睛却饱含着微笑。
“你千万不能在桥上跑,”她说。“男人跑着过桥是很扎眼的,你应该不紧不慢地踱步才对。”
“因为想着见你,也就无暇他顾了。”
“你必须学着点。柏林那边怎么样?”
他轻轻搂住贺尔汀的脖子,两人一起漫步走向圣·伯尔那码头和左岸街。
“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亲爱的。有些是好消息,还有些就不怎么乐观。但是,如果说一个人知道了他以前不曾知道的事是一种进步的话,那么,我认为,我们向前跨越的是巨大的两步。你哥哥有消息吗?”
“有。今天下午你打过电话后一小时,他来了电话。他的计划有所改变。他明天来到巴黎。”
“噢,这恐怕是你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消息了。至少,我认为如此。明天我会告诉你会谈结果的。”他们走下桥来,向右拐,沿着河堤走着。“亲爱的,想我了吗?”
“诺勒,你疯了。我们昨天下午才分手,我几乎没有时间回家,洗澡,好好睡一觉,然后就去上班。”
“你回家了?回你的公寓住所?”
“没有,我——”她停住了,望着诺勒的眼睛笑着说。“很好,诺勒·赫克洛夫特,你又发现一条新线索,还要满不在乎地提出质问。”
“我可是很在乎。”
“你答应过我不提这个问题。”
“没有答应过。我问过你是不是结婚了,或者和什么人同居。你否认了前一个问题,又对后一个问题闪烁其词,可我从未答应过不去找到你的住处。”
“可是你暗示过我,亲爱的。总有一天我会对你讲明,那时你会发现自己多么愚蠢。”
“不。现在就告诉我。因为我爱你,我想知道我爱的女人住在什么地方。”
贺尔汀嘴角上的笑容瞬息间消失了。很快又重新浮现出来。她瞥了诺勒一眼说,“你真象个学习生词的孩子。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