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辆出租汽车去动物园。上车后,他打开提箱,穿上那件棕色旧轻便大衣和那顶破毡帽。车停了,他付了车钱下了车,然后走进公园,混入进公园的人排中。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便迅速起身朝一个出口走去。出了门,他见附近有个出租汽车站,就排在等车的队伍里。他装作者无其事地四下看了看,想看看是否有人跟踪。这时夕阳拉长了它投下的阴影,想在暮色中发现任何与众不同的事物和人都是因难的。
轮到诺勒时,他告诉司机要去两条街道的交叉路口。这个路口在他要住的旅馆以内三个街区,以西四个街区处。司机听了咧嘴笑了,用德语口音很重的但完全听得懂的英语开了句玩笑。
“你想玩玩女人,对吗,美国佬?在这儿可不会得性病,我在那儿有朋友。”
“你搞错了,我在做社会调查。”
“是吗?”
“我去接妻子。”
他们默默穿行在柏林大街上。每拐一次弯,诺勒都看到他们后面不远有辆车和他们这辆拐同样的弯。先后有几辆车这样跟过他,却没有一辆跟得时间过长。他想起了贺尔汀的话:他们经常用无线电联系,所以,换换外衣和帽子这样简单的办法就能甩掉他们。那些通过无线电收到情报的人会追寻一个穿茄克杉不戴帽子的人,到头来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有正在暗中监视他这辆车和他这种打扮的人吗?诺勒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从表面上看没有人跟踪他。
在到达那个衔口的二十分钟里,天黑下来了。大街两旁亮起了霓虹灯广告和肉麻的宣传画。这里是另外一种狂欢节,诺勒边走边想。他要往南走三个街区再向左拐。
这时,他看到一家店铺前有个妓女正往色彩已经很浓的嘴唇上徐着口红。她那样子既象个又土又洋、见识不广的家庭妇女,又象个妓女。她的这种职业使人难以确定她的年龄,大约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吧。乌黑发亮的头发框住那张苍白的面孔,黑眼圈套住—对深陷的眼睛。诺勒可以看到那家破旧旅馆的标记了。一块霓虹灯招牌一明一暗地闪着。
诺勒走近那个妓女,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并非因为他不会讲德语,而是因为他还从未在大街上找过妓女。
他清了清嗓子说:“晚上好,小姐。你会说英语吗?”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大概对他那身打扮不感兴趣吧。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诺勒右手提着的衣箱和左手里的公文包上时,她绽开双唇笑了,露出了满口黄牙。“能啊,我的美国朋友。我说得还不错呢,我陪你度过好时光。”
“这样很好。你要多少钱?”
“二十五德意志马克。”
“好,就这样说定了。跟我来好吗?”诺勒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抽出三张纸形递给那人。“三十马克。我们到街那头儿的旅馆去。”
“哪儿?”
诺勒用手指指前面说:“那儿。”
“好吧。”妓女说完挽起了他的手臂。
这家旅馆的房间和大城市中任何廉价旅馆都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无罩灯泡,昏暗的光线使房间里污秽、破烂的家仅显得更加混乱。
“你有半小时,不会再多。”妓女边说边以联率化的速度脱去了上衣,把它搭在椅背上。“正象你们美国人说的,我是个女人,张口就是金钱。”
“这我深信不疑,”诺勒说。“你坐一会儿或者看会儿书,过十五到二十分钟我们就离开这儿。你得跟我呆一会儿,然后帮我打个电话。”
他说完打开公文包,找出关于伊利赫·凯瑟勒的材料,然后拣了靠墙的那把椅子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起来。
“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