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勒拿起她的手。“胆小的狮子!《神奇的欧兹》里的那只?”
“当然喽,”她应声道。“我喜欢《神奇的欧兹》这部电影。在里约热内卢看过几十遍,我就是看了它才开始学英语的。所以,我一度想叫自己‘萝西’,甚至给我的小狗起名叫‘托托’。”
“很难想象你做小姑娘时的样子。”
“那时我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姑娘,并非一长出来就是一朵怒放的花朵……”她戛然而止,大笑起来。她爬到诺勒身上,两只乳房挨着诺勒的脸,使得诺勒不由自主地去摸她左边那个乳头。她呻吟着,把整个身子紧紧压在他身上。“不管怎么说,以前我的确是个小姑娘。我也有过幸福欢乐的时候。”
“什么时候?”
“我独处的时候。我一直有自己单独的住室。妈妈向我保证了这一点。我的房间往往在房子的最里间。住旅馆时我的房间也总和哥哥姐姐的分开。妈妈说,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不应该受他们那种生活的打扰。”
“你不感到孤独吗?”
“哦,不!因为我从来都不是孤立的一个人。我心里有想象中的朋友,他们坐在我的床上和椅子上跟我聊天,我们常常一谈就是几小时,互相倾诉自己的隐私。”
“学校生活怎么样?你有同胞同学吗?”
贺尔汀半响才说:“有一些,不很多。回想起来,我不能责怪他们。当时我们还都是孩子,而且都是些只有父亲或只有母亲的孩子,都是按父、母的旨意去做的。”
“他们的父母亲说过你什么吗?”
“说我是个小冯·泰波尔,取了个傻里傻气的名字。说我母亲是……嗯……是……我常想,他们一定觉得连我的名字都带病态。”
诺勒想,她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很可能其基本原因不在她母亲。莫里斯·格雷夫的敖德萨想的是更重要的事情。为了全面赎罪,冯·泰波尔一类叛徒从他们可爱的帝国吮吸了数亿美元的财富。
“你长大成人后,情况有好转,是不是?”
“好转?当然了。适应了,成熟了,懂得了孩提时期不懂的东西。”
“朋友也多了。”
“也许亲密的朋友并不在多。我不善交际,习惯于一个人呆着。我知道为什么有些集会我不能参加,为什么不能参加晚宴。至少不能去那些所谓尊贵家庭的沙龙。我的确这样说,那年月,我母亲虽被剥夺了参加社会活动的权利,却无法剥夺她的生意利润。她象条鳄鱼,贪婪狡猾。那些处境和我们差不多的同胞都躲着我们。当然,那些年,德国人并未真正被里约热内卢人所接受。”
“为什么不被接受?战争已经结束了。”
“可是不安定的因素依然存在,德国人被看成是不安定因素的不竭的源泉。什么‘不义之财’呀,‘战犯’呀,‘追杀以色列人’呀……持续了好几年。”
“很难想象,象你这样一位美貌的女子……这样说吧,竟与世隔绝了。”
贺尔汀抬起身子,凝视着诺勒。她笑着用右手把金发捋到脑后盘到脖颈上。“我那时是副严肃的面孔,亲爱的。笔直的头发往后一盘,随便挽成一个发髻,活象顶个小面包;戴一副大眼镜;穿着又肥又大的衣服。你若是看到我那副尊容,第一眼就倒了胃口,决不会再看第二眼……你相信吗?”“我没想这些。”“那你想什么?”“你刚才叫我‘亲爱的’了。”贺尔汀双手捧起诺勒的脸,“是的,我叫了,而且很自然。你介意吗?”
诺勒把她搂在怀里,用那种最亲密的爱抚回答了她。
贺尔汀又坐回到椅子上,她的那件衬裙暂时用作睡衣。她喝着白兰地。诺勒穿着短裤和衬衫在她旁边席地而坐,倚着小沙发。他们手拉手欣赏着水中船上的点点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