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满青草的土岗疾驰。这时,前面出现两辆几乎平行的汽车,诺勒用尽平生气力把住方向盘,使车直行,然后从两辆车中间冲了过去。
“再快点儿!”黑发女郎在后面座位上尖叫着。“你不能开快点儿吗?”
“上帝!已超过九十五迈了。”
“你看着后视镜,我负责两边的路。快!”
汽车在疾驶。有十分钟时间两人都没做声。呼啸的风声和加大油门时有规律的嗡嗡声令人发狂。这车速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狂妄举动。诺勒这样想着,目光不断地从挡风玻璃上移到盖满灰尘的侧视镜和后视镜上。这究竟是搞什么名堂?他们已经离开了巴黎,还这么玩命逃避什么人呢?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那位女郎又叫了起来:“到路口拐弯!就是这个路口。”
诺勒刚刚来得及减慢车速,就拐入了另一条路。突然,他见面前立着一块停车标记,便嘎地一声把车停住了。
“继续往左开。”
这刹那间的停车,是整个狂奔中唯一的一次小想。转瞬间车又开动了。汽车乡间小路上飞驰,急速地转着弯儿,诺勒耳边不断传来一个个尖声喊叫着的命令。
皎洁的月光刚刚沐浴过壮观的献心教堂,此时又将岩石上修筑的层层梯田展现在人们眼前。一个个谷仓和贮存青饲料的筒仓隐约地拖着参差不齐的影子,一座座小茅屋时隐时现。
“走这条路!”女郎叫道。
诺勒放慢车速,驾驶着雪铁龙又上了另一条路。这条路掩映在树木之中,若不十分熟悉地形,很难如此精确地找到它。由于沥青已经脱落,路面坑坑洼洼而且很脏。汽车急剧地颠簸着,但是诺勒身后的喊叫声不允许他四平八稳地驾驶。
“我们必须翻过这座山,这样,车灯的亮光才不会被发现。”
山很陡,狭窄的山路刚好客得下—辆车通过。诺勒踩了一下油门,雪铁龙蹒跚地沿这条原始小路向上爬去。
诺勒双手紧握方向盘,似乎今天手中的方向盘出格外不听使唤。
车子下山的速度很快,山路先向左拐了个弯儿,然后又拉直了。车又急驰在平坦的道路上。
“可以开慢点儿了,不超过十迈。”
诺勒已经精疲力尽了。他手里攥着两把汗。他和这位女郎身处于一个他所能想象得出的最偏僻、最黑暗的地方——一片密林里的一条不知名的小路。
这时,他看到密林一边象是有一小块开出的平地,座落着一间茅草屋,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光。
“停在这儿吧。”这句话的口气与刚才那刺耳的命令声迥然不同。
诺勒把车停在通往茅屋的小径尽头,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稍稍闭了会儿眼睛,想以此来消除精神紧张带来的头痛。
“诺勒先生,请把车掉过来。”她话音里的尖啸声已经荡然无存。
诺勒把车掉了过来,然后,借着月光端详起后排座位上这位女郎来。
她那头乌发和宽镜框的玳瑁眼镜全不见了。白色围巾还围在脖子上,围巾的一部分被飘散在肩膀上的长长的金发盖住了,围巾和金发衬托着一张漂亮、可爱的脸庞。
诺勒似曾见过这张脸,又确实没见过。事实上,他确曾见过与之酷似的面容。好象一尊雕像。而这张面孔,艺术家却只赋予了清秀俊美,而没有丝毫雕像的冷峻。她的双眼也毫无冷漠的表情,透出的光波是一种脆弱的内涵。
这时,女郎平静地讲了两句话,用以回报他的这番审视。
“我就是贺尔汀·冯·泰波尔。我手里拿着枪,现在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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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