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波尔的孩子们,如果他们已经死了,空余一座荒冢在巴西,则又如何?他们是五年前从里约热内卢失踪的。他究竟凭什么线索能找到他们?如果他最终找不到他们,那么狼穴的幸存者们,会不会因此而对他进行惩罚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害怕。
他边想边走,到了第七十三号街和三号大马路的交叉口,他安慰自己说,光是害怕没有用,得想些办法来对付这个局面。
于是他想:他可以拿着日内瓦的文书去向政府当局报告,向美国国务院报告,而且把有关彼得·鲍德温、恩斯特·曼弗拉第以及守门人杰克等三人的丧命情况,统统向当局说明。他还可以把三十年前克罗森如何从纳粹德国的税收和国库中,聚敛这笔巨款的情况,一一揭露出来;这样来赢取世界上成千上万人对他的感激和同情,使他们愿意奋起保卫他的生命安全。
这个办法是最稳妥的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和克罗森这项善举的意义相比,他个人安全与否,稳妥与否,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现在不应该先考虑他自己的安全问题。应该想到那个在三十年前就受自己良心谴责的人的痛苦。那个人应该成为他眼前一切行动的推动力。
于是,他招呼了一辆出租小汽车。这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其实,这个念头在他的灵魂深处早已模模糊糊地出现过,只不过他始终没有加以正视罢了。这个念头就是:他之所以要把自己从精心修筑的花园中撵出来,放逐到一个陌生的森林中去,那纯粹是为了“代人受过”。
他是把别人犯下的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他是代海因列希·克罗森受过。
因为“有罪就该赎罪!”
他坐进汽车,对司机说:“到六百三十五号街。”
这是巴西驻纽约的领事馆的地址。
他下决心开始寻找泰波尔的后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