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辆出租小汽车在纽约市东七十三号街一个公寓前面停了下来。赫克洛夫特走下汽车,这就是他的住所。
他疲惫不堪。这三天的旅途劳顿,再加上飞机上的这出悲剧,委实使他精神、身体都困怠不堪。他心里很可怜在飞机上由于心脏病发作而暴死的那个人。不过,机场管理署警察厅把这件事小题大作,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国际大案件来处理,这不免使他看不惯。真见鬼,机场检疫竟花了近四个小时!而且警察厅当局还勒令:所有在这班机上坐一等舱的乘客,在今后两个月内,必须把行踪通知该厅。
在公寓门口,看门人一见他就说:“赫克洛夫特先生,你这次出门的时间不长,可是邮局给你送来的信可真不少。还有一个人给你留了封信。”
“有人给我留了封信?”
看门人一面把一张商号的名片递给他,一面说:“是啊,这就是。这个人是昨晚来找你的,留下了他的名片,他给你留的信就写在名片的背面。他来的时候,表情激动得不得了。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诺勒接过名片,看着上面印的名字是:
彼得·鲍德温绅士
他顺口回答了一句:“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他想不起他认识彼得·鲍德温这么个人。
名片上还写着鲍德温的住址:
伦敦西A区河滨马路威灵顿有限保险公司
住址的下面是他的电话号码。
赫克洛夫特也匹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个保险公司。他翻过名片,看到背面上写着:
“我现在旅居纽约市圣里捷斯旅馆411号房间。”
看门人接着说:“这个人昨晚来的时候,一定要我马上给你的房间挂电话。他说你大概已经回纽约了。可我明明没见你回来啊,所以我当时就说他:‘你有神经病了吧?’”
诺勒一面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一面说:“纽约市电话号码簿上不是有我的电话号码吗?他满可以按簿上的号码,从他住处直接给我房间挂电话。何必跑到你这里给我挂电话呢?”
看门人说:“他说他给你挂过电话,可是你房间的电话坏了……”
这时电梯的门关上了,看门人的话也就被打断了。
电梯往五楼上升的过程中,诺勒又把名片看了一遍。彼得·鲍德温,这究竟是个什么人?他,诺勒,住的房间的电话什么时候坏的?
他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开了锁。进门就按墙上的电灯开关。桌上两盏台灯同时亮了。诺勒不禁大吃一惊。惊得把手中的旅行包也扔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房间里的状态。和三天前他临走时完全变了样,一切东西的位置都改变了,每件家具、椅子、桌子、花瓶、烟灰缸,全不在原来的地方。
他的躺椅原来在屋里的中心,现在跑到最右边的角落里。墙上洼的每张素描或油画都变了地方。他绘图用的体视镜,已经从书架挪到一张桌子上去了。一个底下装有小轮的酒柜,向来是在他卧室最靠里的地方,现在跑到门的左边来了。他的绘画版原来放在窗户边,现在移到他跟前十英尺远的地方。绘图椅也不知被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这一切,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屋里一切东西,现在对他来说,既非常熟悉,又完全不熟悉。一切都变了形、改了样了。
他站在敞开的门口,脑子里不知不觉地回想他房间原来的样子。可是眼前这一片异样的情景,却又不断打断他的这种回想。
“这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听见自己在自言自语。可是又觉得似乎不是他的声音在说这句话。
他快步走到躺椅旁。电话原来就安在躺椅右扶手旁的一张桌子上。现在躺椅的位置移动了,电话也跟着被移动了。他轮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