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妈是唯一的例外。”
“那是为什么呢?照我看,她是最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秘密的……”
“她是最应该知道这件研的秘密的,而且她是唯一可以知道这件事的秘密的人。她一定会尊重你对她的这种信任。”
曼邦拉第的这点建议是对的。因为,倘或他同意接受文书上的条件,他就必然要关闭他的建筑公司,出门去寻找凯瑟勒和泰波尔的后裔。那时,他的母亲就必然要问关闭公司的原因;她生性是不会把她的想法隐藏在心里不说的。她非要盘根究底不可。而且,万一通过某种机缘,哪怕是极其偶然的机缘,她察觉了日内瓦银行有这大宗存款,以及克罗森在搜罗这笔款中所起的作用,那她肯定会怒火万丈的。她对第三帝国那帮自大狂匪徒的记忆是永远也淡忘不了的。万一她在盛怒之下把这件事的秘密公诸于众,那么国际法庭就会把这笔巨款长期冻结起来。
“万一我说不服她来帮助我接受这文书上的条件,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无论如何必须设法说服她。克罗森的信,是很有说服力的;而且,如果必要的话,我们银行会插手这件事的。但不论怎样,在开始时,你最好得先侧面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诺勒心想:谁知道她会是什么态度?就他对母亲的了解,他觉得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他从小就感觉出来,他的妈妈,爱新,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她不属于纽约曼哈顿区富家主妇那种类型的妇女。她过着(或者说,过去经历过)香车宝马的日子。骑马,划船,到一些游览胜地去度周末,等等;这样寻欢作乐的日子,她全经过。不过她毕竟不想疯狂地在社交界出风头或聛睨一方。而且,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在三十年代雨翻云变的欧洲社会里生活过。那时她是个年轻而无忧无虑的美国女子。在与第一个丈夫决裂之后,她自己身边还留了一个孩子。从此她离开了在德国的那帮同伴,以后这些同伴们的下场却都远不如她。在远离开她们之后,她的日子反而过得舒坦了。她不仅熟悉在巴黎的流亡者沙龙,而且也熟悉伦敦英国皇室接待外国使节的圣詹姆士宫,还熟悉德国当时新兴的、不可一世的权贵。经过了这些名利场之后,她算是阅历了一番人世沧桑。在饱尝了人世的爱、憎、喜、怒之后,她不免产生了厌倦红尘之感;之后,她的心境倒反而趋于宁静了。
爱新是个特别的妇人。她对诺勒,既象个母亲,又象个朋友。母子之间这种深情的友谊,是用不着彼此之间经常相互表白的。在赫克洛夫特眼里,她与其说是母亲,不如说是朋友;她自己觉得,做他的朋友,反而使她心情更舒服些。
有一次,她笑着对他说:“诺勒,我这一辈子犯的错误大多了。我觉得,我实在不能凭借辈份在你面前拿母亲的架子。”
眼下看来,他不得不去向她提起一个她这大半辈子竭力想忘却的人。
她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刺激呢?也许不至于。那么,她会不会对曼弗拉第的文书上所规定的宗旨产生怀疑呢?
她要是读完了海因列希·克罗森的亲笔信,也许就不会再有什么怀疑了吧?
不管她脑子里对于克罗森的印象多么恶劣,可是诺勒觉得,她毕竟是个有理智、有分析洞察力的人。坏人也是会变的,也是有可能受到良心的谴责的。尽管她也许对这份文书产生不了什么好感,可是出于理智,她是会接受它的。
这天是星期六,明天是星期天。他的妈妈和继父要在贝德福山里的别墅过周末。明天早晨,他要驱车去见他们,并和母亲谈这件事。到了下星期一,他就要启程返回瑞士。他准备到苏黎世去。从下星期一开始,他就要投身于寻找那两位后裔的工作了。
诺勒回忆着他和曼弗拉第接触的过程;临分手前,后者着重向他介绍了有关这两位后裔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