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露出一种像是绝望的嘲笑表情。接着,他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吐出一团小小的黑色虫子,看上去好像是蚊子或小飞虫。
它们在他的膝盖之间疯狂地盘旋着,渐渐变成白色,随之消失了。
突然,我身体中间部位的所有力气都丧失了,仿佛那里的肌肉变成了水。我向后瘫倒在柯菲牢房的石头墙上。我记得当时还想到过救世主的名字,耶稣基督,耶稣基督,耶稣基督,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而且我也记得自己想过,一定是高烧让我神志昏迷了。就是这些。
然后,我就听到德拉克罗瓦在喊救命。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在告诉全世界,说约翰·柯菲要杀了我。柯菲朝我俯下身子,确实如此,不过他只是想弄清楚我是否还行。
“闭嘴,德尔,”我说道,然后站起身来。我等着疼痛撕裂我的内脏,不过这并没有发生。我好多了,真的。有一阵子,我觉得晕乎乎的,但还没等我为维持身体平衡而伸手去抓柯菲牢房大门上的栏杆,那阵晕眩就过去了。“我完全好了。”
“你快从那里出来,”德拉克罗瓦说着,就像个紧张的老太太让小孩子从苹果树上爬下来似的。“没别人在区上,你可不能呆在那里。”
我看看约翰·柯菲,他坐在床上,两只巨大的手放在树桩似的膝盖上。约翰·柯菲也看看我。他把头抬高了一点,不过不多。
“你干了什么,大个子?”我用低沉的声音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帮你,”他说,“我帮了你,不是吗?”
“没错,我想是的,可怎么做的呢?你怎么做到的呢?”
他摇摇头,摇到右边,左边,后面,然后回到中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的(他怎么治好我的),而他那一脸的平静也说明,他根本不在意是怎么治好的我,就像我参加独立日两英里跑时,决不会在意自己的两条腿是怎么在运动的那样。我想问他,他是怎么先知道我病了的,可他无疑还是一阵摇头。我从什么地方读到过一个词,而且我从没忘掉过,那词语大概是“谜中之谜”。约翰·柯菲就是谜中之谜,我想,他能在晚上睡着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他不在乎。珀西称他为“白漆(痴)”,这么说有点很冷酷,但又不太过分。这个大块头知道自己的名字,也知道它的拼法和那种饮料不同,而这就是他唯一想弄明白的事情。
他好像要向我强调这一点,又一次有意地摇了摇头,然后躺倒在床上,双手合掌,像枕头似的放在左脸颊下面,脸朝着墙壁。他的双腿从胫骨开始就垂在床头外面,不过他好像一点都没觉得不适。他背后的衬衫卷了上来,我能看见他皮肤上的伤疤阡陌纵横。
我离开牢房,把锁锁上,然后面对着德拉克罗瓦。他正站在对面,双手抱着牢房的铁栏,急切地看着我,甚至还有点焦虑。叮当先生停在他肩膀上,纤细的胡子像丝线似地颤抖着。“那个黑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德拉克罗瓦问,“他嘘嘘了?朝你嘘嘘了?”在这个法国佬的口音里,嘘嘘就是小便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德尔。”
“什么,你不知道!瞧瞧你!完全变了!连走路都不一样了,头儿!”
我可能确实走路都不同了,还真是的。我的裤裆处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种安宁的感觉,这感觉如此明显,简直是爽透了,任何经历过痛苦煎熬的人,在恢复之后都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一切都很好,德尔,”我强调着,“约翰·柯菲做了个噩梦,就这些。”
“他是个嘘嘘的家伙!”德拉克罗瓦激动地说。他的上嘴唇上面是一排汗珠子。他没看到多少,可这已足以把他吓得半死了。“他是个倒霉鬼!”
“你为什么这么说?”
德拉克罗瓦伸出一只手,抓到老鼠,用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