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跷起二郎腿,左脚鞋底就露出一个洞。这个法国谍报局真是又可笑又可怜。托马斯心想我这个被迫来干特务活动的局外人眼下手头的钱也比整个二处还多呢!他如今潇潇洒洒地站在那儿,身边放着那口小箱子。他到贝尔吉先生那儿去的时候里面装了七个金条。现在呢?里面是二百五十二万法郎。
托马斯·列文说:“要留心那次特快到站的时间,我已经查过了到这儿只停八分钟。”
“我们会留心的。”库斯托说:“不用操心,于内贝尔先生。”西蒙捋了捋胡子急切地向托马斯打听:“您认为莱塞普顿随身带的货很多吗?”
“贝尔吉说他带有巨额的黄金和外汇,还有别的。他在南边跑了好几天,到处采购。所以身上的货必定不少,否则他不会回巴黎的。贝尔吉还要把我的七个金条交给他。我想最好您趁此机会给他们来个一箭双雕……”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啦。我们已经给警察局的朋友们打了招呼。”库斯托说。西蒙问托马斯:“可是您怎么才能搞到花名册呢?”托马斯笑眯眯地回答说:“别再绞尽脑汁了,西蒙。不用您操心。不过,您还是可以帮帮忙。我需要三名布里斯托尔饭店穿制服的招待。”
“可以办得到的。布里斯托尔饭店的衣物床单都是交给所罗门洗染店洗的。制服也在那儿洗。这个洗染店的副经理就是我们的人。”库斯托说。“那好。”托马斯说。
他看了看瘦骨嶙峋的西蒙上校那只穿了孔的鞋,看了看他那件破旧的外套,他又看了看库斯托那个里面没装多少烟叶的旧烟斗。然后他又看了看他的手提箱。于是我们的朋友托马斯做了一件令人感动的事。这件事表明尽管残酷的命运把他推进了冷酷的世界,然而他至今仍然没有吸取教训,仍然不会按照这个冷酷世界的冷酷赌博规则来生活……
当托马斯·列文半个小时后从绳缆厂大街那幢房子里出来时,他发现墙边有个黑影在后面跟着他,托马斯一转弯便忽地站住了。那个尾随他而来的男人急急转过街角,结果一下子撞在托马斯身上。“呵,对不起。”他彬彬有礼地摘下又破又脏的帽子向托马斯道歉。托马斯一眼便认出了他是桑塔手下的人。他嘴里咕噜了几句便赶紧溜走了。回到玫瑰骑士街,那位野猫一样的黑发女郎抱住托马斯便是一阵狂热的亲吻。为了取悦于他,她特别梳妆打扮了一番。点起了蜡烛,香槟酒里已经放好了冰块:“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亲爱的!叫我好想……”
“我到……”
“到你的上校那儿去了。我知道,巴斯蒂安全给我讲了。”
“巴斯蒂安在哪儿?”
“他的母亲生病了。他得去看看,明天回来。”
“明天,哈哈。”托马斯边说边打开小手提箱。箱子还是满满的。不过没有贝尔吉给他装钱时那么满了。桑塔一看高兴得啧啧直叫。“别高兴得太早了,亲爱的。”托马斯说:“少了五十万?”
“什么?”
“是的,我把那五十万分赠给了库斯托和西蒙。这些人也太可怜了。见鬼,我可怜起他们来了,你知道……这么办吧,送出去的那五十万就算是我的部分好啦。其余的两百零两万法郎归你和你手下的人。”桑塔吻着他的鼻尖,漫不经心地说:“真大方啊,你真是可爱……这下你可什么都没捞到。”
“可我得到了你。”托马斯和蔼可亲地说。随后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桑塔,你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呢?”
“什么?监视?我?你?”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亲爱的,看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手下的一个家伙同我撞了个满怀。”
“呵,肯定是偶然。碰巧……”
“我的天呐,你怎么疑心这么重?到底怎样才能使你相信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