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沙伦贝格。”沙伦贝格经理瘫倒在老式的佛兰德软椅里,有气无力地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听人对我讲这些。”托马斯·列文叹了口气:“唉,您瞧,经理先生。我也有过动荡不安的过去,并想和它一刀两断。正因为这个我需要您的纸,仿造太费时间,可靠的印刷工我倒有……喝口香槟吧,能提神……您看,经理先生。战争结束的时候,我得以翻阅了所有的秘密档案。那时候,您正隐匿在来斯巴滕……”
“撒谎!”
“对不起,我指的是罗森海姆菩提树庄园。”沙伦贝格经理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当时我知道您藏在那儿,而且以我当时的职务完全可以让人将您逮捕归案。不过我扪心自问你自己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人们会把他关起来,将他引渡给波兰政府。那又怎么样?”
“况且我想假如你不去碰他,这老兄过几年准会东山再起。这类人是不会潦倒沉沦的,他们总是要一再出头露面……”
“无耻!”木制软椅里发出了一声嘶哑地喊叫。“……等到那时候,他就会对你大有用处。当时我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瞧,这步棋走对了。”沙伦贝格艰难地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警察局投案自首。”
“旁边就有电话。”托马斯的手在桌下的按键上摁了两下。巴斯蒂安又悄然无声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银制的托盘,上面摆了些影印件。“劳驾您自己动手吧。”托马斯说,“这些复印件里有经理先生穿军服的照片,有经理先生一九四一年至一九四四年颁发的公告,以及一份所谓纳粹帝国财政总管关于收到资助冲锋队和党卫军的十万帝国马克捐款的收据。”沙伦贝格经理重又坐下了。“您可以把餐具撤下去了,巴斯蒂安。经理先生已经吃完了。”
“好的,先生。”待巴斯蒂安走后,托马斯说:“此外,这笔捐款里有您的五万。怎么样,这些材料够了吧?”
“我绝不允许对我进行讹诈!”
“上次大选,您不是也捐献了巨额款项吗,经理先生?那家对这类事情感兴趣的德国新闻杂志叫什么来着?”
“您真是胡说八道!您想伪造股票?!您要坐牢的!我也会陪着进监狱!如果我给您纸,我就完了!”
“我坐不了牢。如果不给我纸的话,您才完了,经理先生。”托马斯说着按了一下电钮:“注意了,看看拔丝苹果的味道如何。”
“我一口也不想在您这儿吃了,您这个敲诈者!”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拿到纸呢,经理先生?”
“休想!”沙伦贝格愤怒到极点,“您永远也别指望从我这儿得到哪怕一张纸。”
时近午夜,托马斯·列文和仆人巴斯蒂安坐在书房的壁炉前。炉膛里火苗蹿动,数百本书五颜六色的书脊在半明半暗中闪闪发光。一架留声机在转动,拉赫马尼诺夫钢琴协奏曲第二号作品的旋律在室内轻轻回响。托马斯·列文仍穿着那件一尘不染的晚礼服。巴斯蒂安敞开衬衣的领口,把脚搁在一张椅子上——当然,他事先侧眼瞄了瞄主人,往上垫了一张报纸。“经理先生一周后送纸来。”托马斯·列文说:“你的朋友要多久才能印出来?”
“大概十天吧。”巴斯蒂安答道,他抬手把一杯白兰地送到嘴边。“那么我将在五月一日这可是个好日子劳动节前往苏黎世。”托马斯说着递给巴斯蒂安一张股票和一张表:“这是供仿制的样品,表上是我要印在股票上的顺序编号。”
“如果我知道你打算干什么的话……”头发又粗又短的仆人羡慕地嘀咕道。只有当巴斯蒂安知道自己和主人是绝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使用亲切的“你”字。他认识托马斯已经十七年了,而且他以前根本就不是什么仆人。自从巴斯蒂安在马赛和托马斯相识以来,就跟着他了。此外,他还同托马斯一道有过几次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