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关于今天
她朝她微笑,咬下吐司。“很高兴。”
“那我一定去办。顺带讲一声,大家都喊你葛瑞丝艾拉吗?”
“不然要喊我什么?”
“不晓得。葛瑞丝?”
她扮了个鬼脸,好像坐到一块热炭上。
“葛瑞琪?”
又是鬼脸。
“艾拉?”他又问。
“为什么有人会做这种事?葛瑞丝艾拉就是我爸妈给我的名字啊。”
“我爸妈也给我取了名字。”
“然后你砍成一半。”
“我叫乔(Joe),”他说。“就等于西班牙文的荷西(Jose)。”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说着吃完了最后一口。“但荷西指的是乔瑟夫(Joseph),而不是乔。大家应该喊你乔瑟夫。”
“你讲话就像我老爸。他坚持喊我乔瑟夫。”
“因为那才是你的名字啊。”她说。“你吃得好慢,像只鸟似的。”
“我听到了喔。”
她抬起双眼,看着他背后,他回头看到亚伯·怀特走进门。他一点也没老,但是比乔记忆中更柔和,腰间开始有了银行家的肚子。他还是喜欢白西装、白帽子,还有白色鞋罩。还是步态从容,好像全世界只是一个为了取悦他的游乐场。他身边跟着彭斯和布兰登·卢米斯,走过来时拿了把椅子。他的手下也跟进,然后把椅子放在乔的桌边,坐下来——亚伯坐在乔旁边,卢米斯和彭斯坐在葛瑞丝艾拉两侧,他们一脸镇定,盯着乔看。
“有多久了?”亚伯说。“两年多一点吧?”
“两年半,”乔说,喝了口咖啡。
“你说了算,”亚伯说。“坐牢的是你,而且我知道坐牢的犯人算日子最认真了。”他伸手越过乔的手臂,从他盘子里抓起一根香肠,开始吃了起来,像在啃鸡腿似的。“你为什么不伸手拿枪?”
“或许我没带。”
亚伯说,“不,说实话吧。”
“我想你是生意人,亚伯,这个地方有点太公开了,不太适合进行枪战。”
“我不同意。”亚伯草草看了一下店内。“我觉得完全没问题啊。光线好,视线没有障碍,也不会太吵。”
餐馆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神经质古巴女人,现在看起来更神经质了。她感觉得出这几个男人之间的能量在流动,她希望这股能量赶紧从窗子和门流出去。一对浑然未觉的老夫妇坐在她旁边的柜台,还在争论今晚要去坦帕戏院看电影,还是到“热带保留区”餐厅听蒂多,布罗卡的演奏。
除此之外,整个餐馆里没有其他人了。
乔看看葛瑞丝艾拉。她的双眼睁得比平常大,喉咙中央出现了一条他从没见过的血管在搏动,除此之外,她似乎很镇定,双手和呼吸都很平稳。
亚伯又吃了一口香肠,然后靠向她。“蜜糖,你叫什么名字?”
“葛瑞丝艾拉。”
“你是肤色淡的黑人,还是肤色深的西班牙人?我看不出来。”
她朝他微笑。“我是奥地利人。不是很明显吗?”
亚伯狂笑起来。拍大腿又拍桌子,就连那对老夫妇都转过来看他们了。
“啊,这个好笑。”他对卢米斯和彭斯说。“奥地利。”
那两个手下没搞懂。
“奥地利啊!”他说,朝两人伸出双手,其中一手还拿着香肠。“算了。”他转回头来。“所以,奥地利人葛瑞丝艾拉,你的全名是什么?”
“葛瑞丝艾拉·多明加·马爱拉·柯拉列斯。”
亚伯吹了声口哨。“还真是让嘴巴忙不过来呢,不过我敢说你有很多嘴巴忙不过来的经验,对不对,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