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爆炸
命令曼尼过去,他走到两名警察之间,也低头看。其中一个人指了一下,曼尼伸手到工具箱内,拿出来两瓶兰姆酒。
“狗屎,”葛瑞丝艾拉说。“谁叫他贿赂他们的?”
“不是我,”艾斯特班说。
“他在耍花招了,”乔说。“妈的好极了,真是了不起。”
迪昂拍了矮墙一下。
“我没叫他这样的,”艾斯特班说。
“我还特别交代过他不要这样,”乔说。“我说‘不要临场发挥’。不能——”
“他们收下了,”葛瑞丝艾拉说。
乔眯起眼睛,看到两个警察把酒瓶各自塞进外套里,然后退到一旁。
曼尼关上工具箱,走上登船的跳板。
一时之间,圆筒仓屋顶上一片死寂。
然后迪昂说,“我刚刚吓得魂都要飞了。”
“这招奏效了。”葛瑞丝艾拉说。
“他上船了,”乔说。“不过接下来他还得把任务完成,然后下船。”他看看他父亲的怀表三二点整。
他望着迪昂,对方也看穿他的心思。“我想十分钟前,他们开始在那个酒吧闹事了。”
他们等着,那个窄道上的金属在八月的太阳下晒了一整个白天,到现在还有余温。
五分钟后,甲板上一具电话的铃声响起,一名巡逻队警察走过去接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跑过登船跳板,拍拍他同伴的手臂。然后两个人沿着码头跑向几码外的军用侦察车,上车后沿着码头行驶一段,接着左转,驶进伊柏,赶往十七街那家夜店,迪昂的手下正在那里,跟大约二十名海军士兵打群架。
“到目前为止,”迪昂朝乔微笑,“我承认。”
“承认什么?”
“一切都完全按照计划进行。”
“到目前为止,”乔说。
他旁边的葛瑞丝艾拉吸着雪茄。
然后他们听到了,突然一声轰然的闷响传来。听起来声音不大,但金属通道随之摇晃了一会儿,他们全都张开双臂,好像同时站在同一辆脚踏车上。仁慈号军舰抖动着,周围的海水泛出涟漪,波动的海水拍打着码头。船身上出现了一个钢琴大小的洞,冒出有如钢丝的浓密灰烟。
烟愈来愈密、愈来愈黑,乔看了一会儿,看到了洞后有个黄色的圆球,像心脏般跳动。他一直盯着看,又看到黄球中出现了红色的火焰,然后红黄两色被烟雾遮蔽。烟雾现在变成黑色了,充满了水道,染黑了后方的城市,染黑了天空。
迪昂大笑,乔望着他,迪昂继续大笑摇头,然后又朝乔点个头。
乔知道那个点头是什么意思——这个就是他们成为法外之徒的原因。为了这种时刻,保险推销员、货车司机、律师、银行出纳、木匠、房地产经纪人永远不会晓得的。在这个世界,没有护网——没有什么能接住你或保护你。乔看着迪昂,想起他们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去鲍登街砸毁报摊后,他心里的感想—我们大概会早死。
但他们这种在夜间讨生活的人,当你走到人生尽头、即将迈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时,回头再看最后一眼,有几个人能说,我曾经破坏过一艘一万吨重的运输舰?
乔又看了看迪昂,低声笑了起来。
“他一直没出来。”葛瑞丝艾拉站在他旁边,看着军舰,现在几乎完全弥漫着烟雾了。
乔没说话。
“曼尼,”她说,其实她不必说的。
乔点点头。
“他死了吗?”
“不晓得,”乔说,但他心里想的是: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