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席奇的白蚁
德有什么,他都要拿来当早餐、午餐、晚餐,和点心。他要一辈子好好享用——那些雀斑和她的锁骨和她的鼻梁,她大笑完从喉咙发出的低哼,还有她讲“四”(four)的发音老是变成两个音节。
迪昂和保罗跑出银行。
他们爬上后座。
“快开车,”迪昂说。
一个高个子光头男人走出银行,身穿灰色衬衫和黑色吊裤带,带着一根棍子。棍子不是枪,但如果那家伙凑得够近,照样能引起麻烦。
乔把排档杆打到一档,踩下油门,但车子没前进,反倒向后退。连退了十五尺,那个拿着棍子的男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迪昂大吼,“欸!欸!”
乔踩了煞车和离合器,把排档杆从倒车档打到一档。那个穿了吊裤带的乡巴佬会跟他老婆和朋友吹牛一辈子,说他怎么把三个持枪歹徒吓得倒车想逃离他。
车子摇摇晃晃往前,轮胎辗得泥土路上的尘土和小石头乱飞,直直冲向那名持棍男子。此时,已经有另一个男人站在银行前。他穿着白衬衫和褐色长裤,伸出一只手臂。乔在后视镜里看到那家伙的手臂往上弹,一时之间还不明白为什么,然后他懂了,赶紧说,“趴下,”后座的迪昂和保罗立刻趴下身子。那男子的手臂又往上弹了一下,接着弹了第三次或第四次,车子的侧视镜碎了,玻璃掉到泥土路上。
乔转入东街,找到了他们上星期来预先侦察时的那条巷子,猛地左转开进去,然后踩着油门踏板不放。接下来几个街区,他都沿着跟面粉厂背后那条铁轨平行的道路开下去。此时他们可以假设警方已经出动了,还来不及设立路障或什么的,但警方会沿着银行前泥土路上的轮胎印一路跟过来,大致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
那天上午他们偷了三辆车,全都在南边大约六十哩外的契科皮市偷的。一辆是现在开的奥本,一辆是轮胎都磨光的黑色柯尔,还有一辆引擎声很刺耳的一九二四年款艾塞克斯。
乔开着车穿过铁轨,又沿着银湖开了一哩,来到一家几年前焚毁的铸造厂。在一片长满了杂草和香蒲的田野上,黑色的厂房骨架往右倾斜。乔开进没有墙壁的厂房背后,两辆汽车正在那边等着他们,他们停在柯尔车旁,下了那辆奥本。
迪昂抓住乔的大衣翻领,推着他靠在奥本车的引擎盖上。“你他妈的有什么毛病?”
“我犯了一个错。”乔说。
“上星期那是犯了一个错,”迪昂说。“这星期就变成他妈的模式了。”
乔没法跟他辩,但他还是说,“你放开手。”
迪昂放开乔的翻领,透过鼻孔沉重地呼吸着,一根食指直直指着乔。“你他妈的搞砸了。”
乔收起帽子、手帕和手枪,连同钱放在一个袋子里。然后把袋子放在那辆艾塞克斯车的后座。“我知道。”
迪昂摊开两只肥手。“我们从小屁孩时代就一起搭档,但这回太差劲了。”
“是啊。”乔同意,因为事情太明显了,他看不出撒谎有什么意义。
四辆警车朝铸造厂后方驶来,穿过那片田野边缘由褐色野草所形成的高墙。那些野草占据了一整片河床,有六、七尺高。四辆巡逻车辗平了野草,露出了后头一个小小的帐篷区。一个围着灰色披巾的女人抱着婴儿,凑向一堆刚熄灭的营火,试图从中得到些许残余的温暖。
乔跳上那辆艾塞克斯,驶离铸造厂。巴托罗兄弟开着柯尔车经过他旁边,到了一片干燥的红土路时,车尾一甩,泥土喷到乔的挡风玻璃上,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头探出窗外,用左手擦掉那些泥土,同时右手继续开车。那辆艾塞克斯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弹跳得好高,他左耳被不晓得什么叮了一下。等他缩回头,视线好多了,但耳朵流了好多血,流到他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