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一九七九
方面都让他厌了,遂抛开工作,去宾馆开了个房间——呕吐倒也罢了,电话则非躲开不可——决定在那里整天看电视看书。起始还算顺利。午间把烤牛肉三明治和芦笋色拉一扫而光。大概环境的改变产生好的作用,食物好端端待在胃里,很快消化得利利索索。三点半在茶室等来朋友的恋人,用黑啤将樱桃馅饼送进胃袋,这也顺顺当当。之后同好友的恋人睡了一场,性爱方面概无问题。送她出门后,独自吃了晚饭,是在宾馆附近一家餐馆吃的豆腐和西京风味烧鲅鱼以及醋拌凉莱,米饭吃了一碗。依然滴酒未沾。这时是六点半。
其后他折回房间,看电视新闻,完了开始看埃德·马克别因的新作《八十七警察分局》。九点呕吐仍未来,他总算舒了口气,得以淋漓尽致地慢慢品味中断两个星期的饱胀感。他满怀期待,以为事物有可能朝好的方向发展,所有情况恢复如初。他合上书,打开电视,用遥控器搜索一会儿频道,决定看老西部片。电影十一时结束,接下去是晚间新闻。新闻播完,关掉电视。他馋威士忌馋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去楼上酒吧来个睡前酒,但终归作罢。他不想用酒精糟踏这好不容易迎来的美好的一天。于是熄掉床头读书灯,钻进毛毯。
电话铃响起是在午夜。睁眼看表:二时十五分。一开始因为睡得迷迷糊糊,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电话铃何以此时响起。但他还是晃晃脑袋,几乎意识不清地拿起听筒贴上耳朵。
他“喂喂”了两声。
听惯的声音一如往常道出他的姓名,当即挂断,唯独“嗡嗡”的电流声留在耳底。
“可你住宾馆不是谁也没告诉吗?”我问。
“嗯,当然,当然谁也没告诉。只有我睡的那个女孩例外。”
“她不会透露给谁?”
“何苦呢!”
言之有理。
“随后我在浴室里吐了个一干二净,鱼、饭,一切的一切。简直就像电话开门开路,呕吐从那里溜进来似的。
“吐完,我坐在浴缸沿上,试着在脑袋里把种种情况稍微排列梳理一下。首先可以设想的,是有人用电话巧开玩笑或故意骚扰。那家伙何以晓得我住在这宾馆里自是不得而知,但这个问题先往后放放,反正是人为的。第二个可能性是我幻听。我居然会体验什么幻听,一想都觉得荒唐,但冷静分析之下,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就是说,幻听‘铃响了’拿起听筒,又觉得有人‘叫我的名字’。而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原理上可能的吧?”
“是的吧。”我说。
“于是我打电话给总台,希望查一下刚才有无电话打来房间。但是不成。宾馆的交换系统可以一一查出打往外面的电话,但相反情况则全然不留记录。这么着,线索成了零。
“以住宾馆那个夜晚为界,我开始较为认真地考虑许许多多的事情,考虑呕吐和电话。首先,这两件事在某处有关联。是全面还是局部的搞不清楚,反正二者相关。其次,我渐渐明白过来,哪一个都似乎不像我最初想的那么轻松好玩。
“在宾馆住了两晚返回住处之后,呕吐和电话照旧接连不断。也曾试着在朋友家里住过,可电话还是按部就班打去那里,并且必定趁朋友不在而只我一个人时打来。这样,我渐渐有点害怕。就好像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一直站在身后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瞅准时机给我打电话,又把指头深深捅到我的胃里。这显然是精神分裂症的最初征兆,是吧?”
“不过自己担心是精神分裂症的分裂症患者怕是不太多吧?”我说。
“是的,你说得对。而且分裂症同呕吐连动的病例也不存在——大学附属医院的精神科这么说的。精神科医生几乎不理睬我,他们理睬的只是症状明显的患者,我这种程度症状的人据说山手线一节车厢里能有二点五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