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红连成一片
趣。她使我感到不寻常,让我觉得长大了。她还常对我微笑,告诉我说我是她手下的最佳报童。但上星期一她没有微笑。她像是熬了一通宵,面容苍白。她说很多报童都停了工,没人来顶替他们的工作,使得报社很着急,似乎有可能停业。还说老板叮嘱她去告诉每个停工的报童,如果他们继续送报,报社将额外付给他们每周3美元的报酬。然而我妈妈不让我回答,她替我推辞了。但莎朗似乎没听到似的继续说,《公报》承诺如果遇到下雪天的早晨,就不一定要发送报纸。我爸爸同意这么做,觉得是个好主意,但妈妈一直摇头拒绝。后来莎朗急急忙忙地说,至少给她几天时间去找到可顶我空缺的人手,虽然这很困难,因为我十分可靠。这番话使我心跳加速。请给她一周时间,她说道。如果在下周一前她还找不到别的人手,那么我可以不再送报,她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不过至少得让她有个机会——她的声音听起来干涩哽咽——因为老板说要是找不到能送报的小孩,将炒她鱿鱼。
她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湿润,就像被外面的大风吹了似的。我一时觉得自己很卑鄙,好像看着她落水却坐视不救。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无法面对她。因为她第一次对我父母的关注胜于对我,目光炯炯看着我爸爸,然后是我妈妈,话语中带着恳求。我妈妈似乎屏住了呼吸,随后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显得十分疲倦的样子。她说必须跟爸爸商量此事,于是他们到厨房里去谈。我竭力不去看莎朗,只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最后他俩出来了,我妈妈终于同意了。她说只有一周时间,直到莎朗找到一个顶替者,没有更多余地。与此同时,如果遇上下雪天,我不会出外去送报纸。当时莎朗几乎要哭了,她不停地说谢谢。她离开后,我妈妈说但愿我们没有犯错误,但我知道我没做错。我明白究竟是什么在困扰着我——并非停工本身,而是太突然了,还不知道我的客户们是否收到了报纸,而且还来不及向他们解释停工原因和向其告别。我会想念他们的。一个人对某事已习以为常所产生的现象可真有趣啊!第二天早上去送报,我并没有紧张不安,反而更兴高采烈,至少还能干上好几天。这是最后几次在那么早就见到客户们的房子,我尽量记住我所喜爱的事物,将报纸送到那个仍然在吵架的卡里根夫妇家、那个为妻子哭泣的布兰查德家和喝啤酒当早饭的兰先生家。那个星期二,爸爸陪我同往,而且你可见到别家的父母也在陪伴孩子完成送报工作。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们在严寒中那么大清早就出发,他们轻声交谈以及街灯下靴子踩在雪地上传出的回音,是那么清晰刺耳。警方仍在寻找失踪的那几个男孩。但没发生什么新的情况。星期三也太平无事。到了星期六,事实上一切恢复了原样。这几天早晨都没下雪,爸爸说人们健忘得厉害,因为我们听说有许多停工的报童又要求返回工作岗位,还有许多其他的孩子要求替补空缺的岗位。从自己身上我也能感受到,现在已不再提心吊胆,甚至相反。
我不断挂念着星期一,它随时逼近,也许我可以说服妈妈让我继续送报。
星期六那天天气晴朗。我爸爸从家用车道上拿来一大捆报纸,他说外面已经不太冷了。我透过厨房窗口望着房子侧面挂着的寒暑表,厨房灯光能够照到那里。表上的红线差不多停在华氏32度。尽管肯定得戴上连指手套,我不再需要滑雪面罩。我们将报纸装进粗布口袋,便走出家门。大清早的空气中带着甜味,由于气温比往常高,我开始冒汗。我们沿着本顿镇走去,过了桑赛特镇,然后爬坡前往吉尔比镇。那是最艰难的一段街道,坡道陡峭而漫长。夏天里我骑着自行车上到山顶,总是累得气喘吁吁;而在冬天,穿着沉重的长统靴和大衣,我不得不时而停下歇一小会儿,才能继续往上爬。我们如何在这段路程中工作的呢?那就是我爸在街道这一边,我在街道那一边。街灯的照明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