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机
鬼,干吗还转弯抹角?它玩完了。”
埃里克平时对编辑的陈词滥调很反感,不过今天以这样的方式被告知着实令他不知所措。“破产?”恐怖的洪水淹没了他。
“彻底破产了。知道吗,爱尔兰标准协会不让我注销这本杂志,坚持说这是一种逃税行为,而不是商业举措。”
“法西斯主义!”
“实事求是地说,埃里克,他们是对的。这是逃税行为。你应该明白我在财务上变的戏法。”
这下埃里克确认自己疯了。他不可能听到这种消息的——《乡村精神》杂志是骗子,在玩弄骗局?“你可不能当真!”
“嗨,瞧你,别想不开了,嗯哼?不是针对你个人的,这是商场。你可以另找一家杂志。赶快各奔前程,伙计。下次见。”
电话里突然转成挂断后的蜂音。他的脑袋里一片茫然,胃里翻江倒海。那个制度,那个制度又一次攻击了他。难道没有一样东西是神圣的,甚至艺术?把电话搁回座架,他无奈地搔搔悸动的前额。如果明天得不到支票,他的电话将断线,他会被撵出这个公寓。警方会在路边沟渠中发现他那饿瘪了的、憔悴的尸体。要么如此——埃里克不禁畏缩起来——要么他将不得不寻求一个稳定的——想到这里他极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一职业。
他感到恐怖至极。向朋友们借钱吗?他听得见他们轻蔑的笑声……向母亲乞求吗?他猜想她会断然拒绝……
太不公平了!他曾发誓献身于艺术,现在却不得不忍饥挨饿,而那些畅销书作家却源源不断出产垃圾,成了百万富翁!哪里有什么正义!灵光一闪,他突然有了主意。做个垃圾畅销作家?那些低级趣味的作品不就是这么弄出来的吗?好,就在他的厨房里,静静地等在操作台上的是一台极丑而又绝妙的机械装置,片刻之前发疯似的冒出一大堆字来。
再次冒出惊人的词来,疯了吗?是的,他疯了似的相信,在他酒醉状态下发生的一切事实多于幻觉。
还是退一步好,他自言自语。否则的话我怎么付他房租钱呢?埃里克十分气馁,踉踉跄跄地朝酒瓶走去。再弄个烂醉如泥吧,又没有别的法子。
他凝视着那台奇异的打字机和纸上的词句。虽然那些字母现在由于酒精作用变得有些模糊,但毫无疑问还能辨认,更重要的是它们是实实在在的。
他喝了更多苏格兰酒,在麻木状态中随意敲击键盘,再也不对喷涌而出的词句感到吃惊。他认为这是精神错乱的结果,能够站在这厨台边打字,而不感到诧异。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很明显他正在把弗莱彻小海湾居民的激情和变态的惊人轶事,自动描述出来。
“是的,约翰尼,”埃里克对电视主持人说,带着谦虚的真诚微笑着。
“《弗莱彻的小海湾》是我脑海里灵光一闪的产物。坦率地说,其经过令人吃惊。我一生都等待着讲述这个故事,但是吃不准是否有那种天赋。这一天我有了机会,坐在那台虽然破损却忠实的打字机旁——我从废品店买来的,约翰尼。我穷困到那个地步。但是命运或幸运站在了我一边。我的手指好似在键盘上跳舞,故事情节喷涌而出。我没有一天不在感谢天老爷对我的恩赐。”
约翰尼轻松地用铅笔习惯性地敲打着写字台。电视演播室的灯光十分耀眼,埃里克穿着那套价值上千美元的鲨鱼皮西装,花了200美元设计的发型由于喷了定型水显得有点僵硬,他感到汗水在流淌。在晃眼的灯光中,他视周围,却看不到观众,尽管能感觉到他们十分认可他从乞丐到富翁的伟大成功。美国作证。总有一天铭记光荣的圣地上会刻上最受尊敬的圣人:霍雷肖·阿尔杰。
“埃里克,您太谦虚了。您不仅仅是我们国家最令人称羡的小说家,而且也是最受尊敬的文艺评论家,更不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