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学家俱乐部/The Criminologists Club
位贵族主人看起来比他仆人还糟糕,他光亮的前额凸暴出纠结的青筋,两边脸颊气呼呼地鼓成大气球,接紧着,他完全忘记他做为主人的分寸,忽地拔腿飞奔到房间那里;而我们也忘记我们身为客人的礼数,同样冒冒失失地紧追在他身后。
拉菲兹跟我们其他客人一样兴奋地跑在最前面,矮胖的律师和我则争取倒数第一名的宝座,最后确定由我获得,还好仍有不断气喘的仆役长和他那批侍卫光荣殿后。到了房间门口,我们那位不按牌理出牌的作家朋友,最先自告奋勇要帮忙。
“再推也没有用的,索那比!”作家喊着,“如果里面已经被楔子或螺丝锥钉死,除非你撞破门,否则这门是动不了的。你们这里有没有梯子呢?”
“我记得哪里有一组火灾时用的绳梯。”爵士不明确地说着,同时用疑虑的眼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它到底放在哪里,雷杰特?”
“威廉已经去拿了,老爷。”
而另两位年轻小伙子已经迅速爬到屋顶上去。
“把它拿下来有什么用?”派灵顿大喊着,他兴奋地好像回到了荒野中,“叫他把绳梯挂在上面的窗户外,而后我再爬下去固定下面的,我会马上设法打开一两扇房间的门。”
紧闭的房门正好跟楼梯间的平台成直角,我们一堆人都挤在那里,索那比爵士对我们暧昧不明地微笑着,同时点头放手让那个作家去行动,那活像松掉皮带放出一头猎犬一般。
“见识到我们的朋友派灵顿原来还有这一面,真是一件好事,”我们的这位爵士说,“我告诉你们,对这事他比我要能适应呢。”
“这对他有好处啊。”拉菲兹好心地接口说。
“正是如此!我们会在他的下一本书读到这件事了。”
“我看这事会先上中央刑事法院发表吧!”金斯米尔·奎·奇说。
“这倒新鲜,一个文人的身手竟也这么灵活俐落。”
这句话是拉菲兹说的,虽然说得戏谑,然而,在我耳中听来却别有含义。仅此一次我了解到,派灵顿这个多管闲事的举动本身并无可质疑,但却是刻意设计,以便向那位已受怀疑的仁兄下下马威,但不管如何,我们这位文学冒险家已将拉菲兹由众人的目光焦点中挤开;我在拉菲兹的说话口气中听出他的感谢之意,当然我更是衷心感谢他的搅局。不过,我同时也被内心一闪而过的某个念头吓到。派灵顿是怀疑拉菲兹身份的来宾之一,或者,该说是知悉疑点的人士之一,他会不会是利用嫌犯在场这个机会作案?他可不可能其实是一个内心别有企图的大恶棍?我对他警戒起来,而且准备快速理出头绪,这时我们听到那位先生在更衣室内发出声响了。他先是趾高气扬地大声召唤,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门中间站着派灵顿,脸色通红并披头散发,一只手拿着钳子,另一只手中则握着螺丝钻。
房间里面是一片壮观而惊人的凌乱,抽屉都被拉到最底端,里面的东西散落堆置在地毯上,衣橱门都被打开,镶嵌着饰钉的盒子四散在地板上,里面空无一物;有一个时钟,用毛巾包着,看起来像是窃贼逃走前最后一秒把它匆促抛弃在椅子上;一个长锡盖从一角的食柜中伸了出去。任何人看到锡盖旁索那比爵士那张扭曲的脸,大概都猜得出他是在检视那个空的锡箱。
“偷得真是奇怪啊!”他说,狗嘴似的口中硬挤出一丝幽默,“我的贵族礼袍,加上那顶小冠冕,刚好一套。”
我们沉默地集合在他身边,我以为那位大作家会来点评语,但他不知道是假是真反正看来也吓呆了。
“你也许会说东西存放在这里很奇怪,”索那比爵士继续说着,“但是诸位绅士们,你们会把珍贵的收藏存放到哪里呢?那些都是珍品中的极品啊,天啊!我还准备拿它们养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