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莫琳与花园
喘着气。
“快点,快点。”他说。“到底是什么?”
“拉出来,继续呀。好好看一看,莫琳。我特地做给你的。”
是一幅钉在硬纸板上的巨大英格兰地图,背后安了两个挂钉,可以挂在墙上。他指指金斯布里奇的位置,莫琳看到一枚图钉,缠着一根蓝线连向洛迪斯韦,那里也有一枚图钉,然后蓝线再连向南布伦特,又连向布克法斯特。哈罗德一路的旅程都用蓝线和图钉标出来了,直到巴斯以南为止。在英格兰顶端,贝里克郡用绿色荧光笔标记出来,还插着一枚小小的手工旗子。甚至还有一盒图钉,让她把哈罗德寄来的明信片钉起来。
“我想你可以在哈罗德不会经过的地方钉那些明信片,”雷克斯说,“像是诺福克和南威尔士。我想效果肯定会很好。”
雷克斯在厨房墙上钉好钉子,和莫琳一起将地图挂上去。地图就在桌子边上,莫琳随时可以看到哈罗德在哪里,还可以把他剩下的旅程画出来。地图有点歪,因为雷克斯用电钻不太在行,第一枚钉子还直接砸到墙里头去了。但如果她微微斜着头看,就几乎看不出什么来。况且,她跟雷克斯说,不十全十美并没有关系。
这,对莫琳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历险。地图展示完毕后,他们每天都会出去走走。她陪他带着玫瑰去坟场看伊丽莎白,然后在希望湾停下来喝杯茶。他们到索尔科姆坐船穿过河口,有一天他还开车送她到布里克瑟姆买螃蟹。他们顺着滨海大道走到贝伯雷,在蚝屋品尝新鲜的贝类海鲜。他说出来走走对身体很好,希望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她赶紧保证分散一下注意力对她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在班特姆的沙丘前坐下,莫琳开始说起四十五年前她和哈罗德刚结婚时是怎样搬到金斯布里奇的。那时候一切都充满希望。
“我们谁也不认识,但这不要紧,我们有彼此就够了。哈罗德童年过得不容易,我想他非常爱他的母亲,而他的父亲参军回来后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彻底垮了下来。我想成为他从来没拥有过的幸福,给他一个家。我学做饭,做窗帘,找来木箱子拆开钉成咖啡桌。哈罗德在房子前给我开了一片地,我什么都种,马铃薯、豆子、胡萝卜。”她笑了,“我们那时非常快乐。”叙述过去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莫琳但愿自己能有更多的词汇。“非常快乐。”她又说了一遍。
潮水退得远远的,沙地在阳光下闪着光,海岸和博拉岛之间有一段明显的距离。人们支起了色彩斑斓的防风墙和帐篷,小狗在沙地上蹦跳,追着树枝、小球,孩子则提着小铲子、小圆桶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远处的海面闪闪发亮。她想起戴维小时候多想养一条小狗,有一阵子她甚至怀疑是否这就是所有问题的答案。但不可能。莫琳摸索着掏出手帕,让雷克斯别管自己。或许是因为多年后又回到班特姆这里,她曾经一次又一次为戴维几乎溺水一事责怪哈罗德。
“我说过很多言不由衷的话。就好像,即使我想到的是哈罗德的好,一说出口就又变了味。好像不断否定他成了我们之间唯一可以做的事。他过来跟我说一句话,我连话都没听完就回一句‘我不这么认为’。”
“每次伊丽莎白忘记盖上牙刷盖我都会朝她发火。现在我一打开一管新的就马上把盖子丢掉,原来我根本就不想留着那盖子。”她笑了。他的手就在她的旁边,她抬起手拂过脖子上依然柔软的皮肤。“年轻时,看见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定会井井有条。从来没有想过到六十三岁时会是这个混乱样子。”
过去有太多东西,莫琳希望自己作的是不同的选择。躺在晨光中的床上,她打哈欠,伸懒腰,用张开的手和脚感受着床垫之大,甚至伸到冰冷的床角。然后他将手指移向自己,触摸自己的脸颊、喉咙、乳房的轮廓。她想象哈罗德的手覆在自己腰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