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的原型
公司案例中,一个跨国公司实际上是在与一个国家进行了谈判,中国政府为了协调这个跨地域(行政省区)、跨部委(这些企业分属不同的部门)的“商业谈判”,专门成立“中央协调小组”。其中涉及的人物,诸如吴邦国、李荣融等,至今都是中国政坛重要的人物,至于当时以国务院副总理身份与裴学德一起启动大谈判的朱镕基,更是90年代以来深刻影响中国发展进程的人物。所以,以柯达深入中国为载体的历史性事件,空前绝后的牵动了中国核心的政经体系,其长达四年的大谈判一度在保护“民族工业”与迎接跨国公司中国布局上经历核心交锋。这样的追问至今依旧是政经交锋的敏感地带,借“拉美化危机”和“重新评估外资的作用”回归。
2001年9月,我第一次在广州与当年柯达大谈判的核心人物之一叶莺相识,并深度就此采访和交谈,开始挖掘七年前的重大谈判(初步的内容以《叶莺翩翩——柯达进军中国感光行业内幕》一文在《南风窗》刊出),未来的《跨越》一书实际已经标定了其第一个基点。在这之后,就是更为成体系的追问和深入。
这样的战略转折,让柯达成为跨国公司中,为数真正极少深入中国10年大变局中的跨国公司。柯达是中国这十年间最把握中国主流趋势的跨国公司。柯达战略是跨国公司在华战略与中国国家战略结合的典范之作。从“全行业合资”、“西进”到“合资乐凯”,柯达始终都扣上了中国政经的大脉络,“外资参与改造国企”、“西部大开发”和“国企股份制改造”,这让它在中国的发展屡屡获得先机。
凭借高明的政经平衡哲学,柯达迅速成为谙熟中国政经和社会运行的跨国公司,柯达与地方政府建立合作同盟,主动顺应中国区域竞争和地方政府GDP主义,为自己的东方战略赢得强大政府体系的支持。
柯达几乎标本式的展现了跨国公司在华深入的基本模式。
但让柯达成为无可取代标本的另一个重要的背景是:柯达深入中国的选择来自其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全球竞争中深重的危机,这个危机一方面是日本挑战“美国世纪”的结果,富士在胶片领域,对柯达的霸权构成严重挑战,甚至在美国本土开始威胁柯达;另一个方面是根本的数码技术潮流正在瓦解传统的胶卷影像帝国。这两个挑战将一个百年影像公司推到变革的非常时期,必须进行核心的企业变革才能不至于被时代抛弃。所以,以大政经面目出现在中国舞台上的柯达战略,本质上是在美国罗切斯特爆发的“百年老店”的企业危机与中国感光业整体危机发生了共振。尽管,双方的危机存在着相当的错位和本质的区别。前者是基于真正全球竞争的公司危机,而后者却是国家主导工业化的替代性战略的失败。这样当年充满民族骄傲的奋进,现在变成了难以脱手的“历史负资产”。
这就涉及到柯达标本另一个独特之处,在于他大规模的战略进入中,含有改造中国国有企业的本质,这深深牵涉到中国原有感光行业的历史,也深深牵动这个民族的心灵,价值观,以及精神。它不仅是一个企业形式的变化,更是一个心灵样式的变化。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梦想,正如每一个人都有梦想一样。这是既伟大又平凡的。似乎没有比柯达在中国的经历,更能将美国梦与中国梦的关系如此象征性的展开。伊士曼作为一个美国平民,通过自己的奋斗创立全球一流的公司,记录美国人及其国家所有的重要时刻,成为美国梦的典型象征。中国也有这样的激情和梦想,独立发展感光业,这成为大规模国有感光企业出现时含有的一个传统。
那么,中国人为什么和如何放弃了这样一个独立缔造感光业的光荣和梦想?
当我从2001年开始深入了解柯达,以上的基本追问,赢得了柯达方面对专业价值的尊重,叶莺作为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