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时刻
才对,看到狮子狗对各项指令置之不理,就该捡根棍子或者石头,吓唬吓唬它。狮子狗还在兴奋地狂吠,冲向羊群,休则开始徒劳地追赶起那条疯狗来。这时,从草坪边缘的白杨林那边传来个声音,那只狮子狗突然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坐下!”命令声听起来气喘吁吁的,“坐下!”
声音的主人终于现身,一个身材短小、穿着整齐的男人小跑着穿过草坪。休站住脚,脸色眼看着难看起来。
伊丽莎白挽着我的胳膊,低声说道:“咱们也过去吧,休不喜欢被人耍着玩。”
我们赶到的时候,正赶上休大发雷霆。“任何人。”他说道,“如果不能管教好自家的动物,就根本不该养。”
男人一脸客气,认真地听着。那张脸很英俊,瘦瘦的,看起来很精明,眼角有些细密的皱纹。不过他眼底的东西藏也藏不住,那是一丝嘲笑。他的眼睛就像打开的镜头似的,闪着嘲讽的光。这是休这样的人不可能注意到的细节,但确实存在,我发现自己马上被这微光吸引,并心生好感。同样引人注意的还有这个男人的脸,总给人一种熟悉感,凸起的前额,有些稀薄的灰发,休在那边大发雷霆的时候,我则在努力深挖记忆,可惜还是没能找到答案。最终,休的训斥以驯狗方法作为总结,他显然已经在努力让自己采取宽恕态度。
“既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他说。
陌生男人严肃地点了点头。“尽管如此,还是不该这样和新邻居——”
休显然吓了一跳。“邻居?”他的语气近乎无礼,“你住在附近?”
男人朝白杨林那边挥了挥手。“就在树林的另一边。”
“戴恩庄?”戴恩庄在休眼中和山顶别墅一样神圣,他曾对我说,但凡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把戴恩庄买下来。不过他的语气倒没有多少困惑。“这不可能!”他断言。
“没错,”男人肯定了休的猜测,“戴恩庄。好几年前我曾在这里举办的派对上表演过一次,一直希望有机会成为它的主人。”
“表演”这个词给了我一条线索——以及隐藏在标准英音中的微弱口音,他肯定生长于马赛——早在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是一个传奇人物了。
“你是查尔斯,对吗?”我说道,“查尔斯·雷蒙德。”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雷蒙德。”他笑了笑,不屑于自己小小的名气,“你能认出我,我很开心。”
但他看起来并不开心。大魔术师雷蒙德。伟大的雷蒙德不管走到哪儿都应该被认出来。他的一双魔手曾令魔术之父黯然失色,逃脱术甚至超越胡迪尼,这样的雷蒙德没必要如此谦虚。
一开始,他中规中矩地表演大部分专业魔术师的保留节目;后来他的逃脱术技艺渐渐脱颖而出,这一点想必如今大家都了解。沉入冰面一英尺的密闭铅制棺材;焊接而成的钢铁紧身衣;英国央行的地下室;绑住双腿、勒紧喉咙的精巧绳扣,腿部的微小活动都会导致绕在脖子上的绳索拉得更紧——这些都无法困住雷蒙德。而他在风头正劲时,突然从大众的视线中消失了,他的名字从此成为过去。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耸了耸肩。
“一个人工作无非是为了钱或者热爱,那当他足够富有又不再热爱他的工作时,为什么还要继续?”
“可是就这么放弃如此辉煌的事业——”我发表不同意见。
“一想到这幢房子在这里等我,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伊丽莎白说,“除了这里,你从没想过去别的地方居住?”
“从没考虑过别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一次都没有。”他竖起一根指头,贴着鼻子,冲我们眨眨眼,“当然,我从未隐藏这个想法,因此当戴恩庄出售时,我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