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战争期间,如果我执意说我参加了进去,那么有一段时间我一定参过军,因为我总能回忆起一系列间歇的战斗时的行军,并且在一个月底我们越过边境进入了敌人的国家。那天晚上我们班被分到一个谷仓的高地负责警卫工作,这个高地俯瞰着整个田野的谷物。我们架起机枪控制着阵地和阵地尽头的树林,每个人都躺在干草上睡觉,直到轮到自己站岗。
我们有睡觉,然而,却睡得很少。农场主的女儿来得很及时,她提来一桶热水,当我们洗漱完毕时,她就要走了我们的巧克力棒和口袋里拿出来的散烟。所以那天晚上农场主的女儿和七个旅行商待在一起,直到黎明时公鸡报晓她才溜回家,之后我们又开始了行军。
我和她在午夜的时候曾待在一起,尽管天太黑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一定是一个健壮的女孩,因为她的四肢很发达。我躺在她身上,发出鼾声和咯咯笑的声音,在我之前也曾有人躺在她身上发出鼾声和咯咯笑的声音,以后也会有其他人这样做。田野里有月光,我一边从她的臀部后面跟她做爱,一边睁大眼睛看着草场的另一头,因为我也在放哨。我没有从正面看见过这个女孩。在我头顶上被我的想象力放大的枪口正对着那排树,一听到动静,我的手便抓住扳机,而我惊讶地发现扳机居然是冷的。
我的口粮吃完后,我就回到干草堆里伸展着四肢假寐一下,这份难得的休息包含了我对炮弹和性感的抛光金属的爱。到第二天早上我们已经走了十英里(1英里=1.609344公里),当天晚上我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为了连队的集合,我们在一座小城的市郊挖洞,用来预防敌人的攻击。有几次我都在想着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受伤。
也许我在召开推销员大会的那个晚上想着其他事。我可能想着海边度假胜地的女孩,也许我口袋里甚至装着一封她写的信。我知道,离开蓝妮之后,我苦苦想念着那个我再也见不到的女孩,因为蓝妮使我想起那个农场女孩,所以她可以让我想起另一个人。我很开心,现在我告诉自己。她爱上了她自己的身体,而我是其中的原因。房间变得十分温暖,一盏灯亮着,我们的身体被照成金黄色,我们闻着对方浓郁的体香。不久我们会拥抱,会喜欢我们彼此嘴巴的味道,我们只能在相互拥抱中存在。
那个女孩在哪儿,她长什么样?我想要她都快想出病来了。挫折使我备受折磨,而挫折带来了更糟糕的东西。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女孩,即使看到我也不记得她,她也认不出我。如果这些不可能都被化解,时间的车轮就得在同一个筹码上用上两次奇迹,然而毫无疑问,那个女孩和我都变了,并且不再是对方的神话。所以这成功了,也消亡了。没有修复过去的方法,也不可能在现在找到过去的复制,而我本可以因为憎恨这个逻辑的无法兼容而叫喊出来。现在呈现在我面前的我所能支配的东西没有一丁点称得上奢侈,我不得不抵制自己,并且绝望地知道我所发现的所有东西都不可能来自过去。
因此我熬夜熬得很晚,下定决心去工作。经过几个小时断断续续的努力,我写了好几行文字,当我躺在床上和在房间里踱步时给它们打上标点,最后我成功地完成了一页。接下来写得就更慢了,从早到晚,比我通常以为的要写得更加得心应手。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去吃早餐,然后回到我的房间一直睡到晚上。接下来这个晚上我又在写,早上的时候我感觉还相对精神,于是我决定写到天黑再睡觉。在这段时间,我几乎没有想到过公寓里的人,并且很少在意我有多久没有和他们待在一起了。所有过去矛盾的东西在我的作品里似乎都自己化解了,而且这两天我也没有不快乐。我在这座城市苏醒之前又吃了一顿饭,然后在这个夏日凉爽的早晨走上桥,为我自己和我的劳动感到满意。我考虑去沙滩,或者拜访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