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鬼。把小阿洛伊斯送回去我们要损失许多,但是,克拉拉,这个无用的酒鬼却比小阿洛伊斯强。我们也用不着那样担惊受怕了。”
克拉拉从针线活篮子里翻出约翰·波尔茨尔写的信。那是小阿洛伊斯回来的那天交给她的。她翻遍碗橱最上面一格,找到了她父亲过去写给她的一封旧信,她悉心用带子扎好的一封信。信中写着他对埃德蒙的出世的祝福。现在,她看了这封信,就知道小阿洛伊斯交在她手里的那张纸上的笔迹可能跟她父亲的很相似,但是实际上,笔迹并不相同。
克拉拉对老阿洛伊斯什么也没有说。一直到了吃过晚餐以后,躺在床上,他开始数落小阿洛伊斯的不是。
“他没有给我干什么好活,”阿洛伊斯说道,“我说过他了,但是他说的话叫我很不满意。他骑着马走了。我不想为他担心,但我就是担心。他会惹出事来的。他到山那边跟姑娘会面去了。一部分可能也是我的错,因为是我决定今年春天不种马铃薯。现在就没有多少正经的活儿可以让他干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把她妈妈的来信跟他说了。他点了点头,仅仅是点了点头。
“你要说什么?”她问道。
“我想想,”他对她说,“我不能急。下一步会很要紧的。”
她被激怒了。她睡不着,心里的感觉比被子里有臭虫在爬还难受。假如阿洛伊斯不愿训斥他的儿子,那她不得不出面了。可是她一点都不愿这样做。毕竟这是他的儿子。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就要吃晚餐的时候,小阿洛伊斯的举动开始有些异样,仿佛他知道还有另外一封信寄过来。对于为什么他把一个鸡蛋敲在阿迪的脑袋上这件事,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解说了。
理由很简单。他的那个姑娘格蕾塔·玛丽,那天午后又让他看清了一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一个乏味的婊子。所以他掐着手指头又要动新的脑筋。新鲜一点的。他很想抱住格蕾塔·玛丽吻个够,现在又来接近安格拉。他妹妹的心思都用在她那些生蛋的母鸡上,从每一只母鸡那里拾起鸡蛋,仿佛那都是一块块金锭——干净的、脏的、带血丝的。于是他从她的篮子里捡起一个。就在这时她尖声叫起来,他本来是要把鸡蛋打在她头上的。只不过他不能这样。她是他的亲妹妹——别的还有谁?于是他把鸡蛋又放回篮子里。然而这个举动的代价太大了。不过,现在他旁边还有阿迪,鬼鬼祟祟的,伸手可及,像一只鬣狗那样臭烘烘的。刚骑着乌兰飞奔回家,他就看见阿迪躺在农具仓库的地上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又在那里大发脾气。
小阿洛伊斯一把将他从地上拖起来,然后逼着他站好了。“别叫了。”小阿洛伊斯说道。
“那你就试试。”阿迪说。
小阿洛伊斯心里明白这个小孩会对他妈妈号啕大哭。他老是这样。阿迪有一个妈——而他却没有。因此他只好对这个小鬼忍着。这事就这样停息了。
那天午后将近黄昏的时候,安格拉当时正对着一群鸡,咿咿呀呀说着话,阿迪则轻蔑地看着小阿洛伊斯。叫喊停息,他这一边太平无事了。“你就试试。”
小阿洛伊斯伸手从安格拉篮子里拿了一个鸡蛋,敲在阿迪的脑袋上,并且不慌不忙地把蛋黄和鸡蛋壳的碎片涂抹开来。
阿道夫号啕大哭,仿佛他早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现在,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他立即着手一个劲地抓他被蛋黄粘在一起的头发,结果手掌上沾满了许多抓糊了的蛋黄。他把抓糊的蛋黄涂抹在衬衣上,见衬衣上的污渍还不大,阿道夫又从安格拉的鸡蛋篮子里捡起一个——她尖叫了一声!——打在他自己的脑袋上、抹在脸上和衬衣上,涂抹完了就像猫一样尖叫起来,仿佛小阿洛伊斯踢着了他的小腿。然后他从农具仓库跑到他妈妈那里。只听见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