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藓
我们用纳税人的钱,然后尽量啥事都不干。”
“那不是真的,”斯泰拉谴责道——像个妻子一样。“他在教育部工作,干得很卖力呢。他只是永远不肯承认罢了。”
“一条大蟒蛇!”玛丽咯咯地笑道,“我过去在渥太华上班——那是几辈子之前的事啦——我们通常管自己叫大蟒蛇!公务蛇。公务员。”
玛丽一点也不胖,但她的下巴不知怎的像个胖女人的下巴。它软塌下去,像一系列梯田那样过渡到脖子。
“说实在的,”罗恩说,“这种生活很棒啊。你不会相信我们找到多少事来忙活。每天都嫌短啊。”
“你有很多爱好吗?”大卫问。他突然显出一脸认真相,彬彬有礼、一本正经的。
这种语调让斯泰拉警惕起来,赶紧试图分散玛丽的注意力。“你打算怎么用从摩洛哥带回来的那料子呢?”
“我拿不定主意。可以做成一条迷人的裙子,但实在不像我穿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把它铺床上算了。”
“有那么多活动,你永远有事儿干,”罗恩说,“比如说吧,滑雪。越野的。我们二月份整整十九天都在外面。今年天气太棒了,都不用开车出门。只要沿着后门外的巷子滑出去……”
“我也尽量坚持自己的兴趣爱好来着,”大卫说,“我想那会让人年轻。”
“毫无疑问!”
大卫一只手搁在外套内袋里。他不以为然地笑着,把握在手心里的一个东西给罗恩看。
“我的兴趣之一。”他解释道。
“想知道我给罗恩看的是什么吗?”他们沿着悬崖开往护理中心的途中,大卫问。
“不,谢了。”
“希望罗恩喜欢它。”大卫快活地说。
他唱起歌。他和斯泰拉在大学里因为唱古典牧歌而相识。至少斯泰拉是这么跟人说的。他们也唱些别的,不止牧歌。“大卫是个瘦瘦的纯洁小伙子,有纯净甜美的男高音,我呢是个敦实粗野的小姑娘,有响亮深沉的女低音,”斯泰拉经常这样说,“对此他毫无选择。缘分呐。”
“哦,我的情人啊,你要去往何方?”大卫唱道,直到今天仍未失去优美的男高音。
哦,我的情人啊,你要去往何方?
哦,我的情人啊,你要去往何方?
哦,不要走,再忍忍,真正的爱人就要到来,
哦,不要走,再忍忍,真正的爱人就要到来,
他会唱歌,高音低音通通擅长。
下面沙滩上,斯泰拉的宅子的两头,各有一堵长长的、低矮的岩石墙,一块块岩石由铁丝网兜着摞起来,通到湖里。它们摞在那里,是为了防止沙滩被侵蚀。凯瑟琳坐在其中一堵墙上看着水面,薄薄的裙子和长发被湖风拂动。她的姿态简直可以入画。她真像在拍广告呢,斯泰拉想——要么是为了某种非常私密的、有可能会令人厌恶的东西,要么就是某种体面的、相当盛大的东西,比如人寿保险。
“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斯泰拉说,“她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
“眼睛?”大卫说。
“她的视力。凑近的话,你会发现她好像不怎么能聚焦。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斯泰拉和大卫站在起居室窗口。从护理中心回来后,他俩都喝了一杯新调的提神酒。归途中他们几乎没有交谈,不过那种沉默不带敌意。他们觉得自己变温和了,变得比较融洽起来。
“据我所知,她视力没什么问题。”
斯泰拉走进厨房,端出烤盘,用蒜瓣和新鲜鼠尾草叶擦着烤猪肉。
“你知道,女人身上会发出一种气息,”大卫站在起居室门口说,“一旦知道你再也不想要她们的时候就会散发出来。一种陈腐的气息